子进屋,满脸似如冰雕,面无表情地板着一张雪白的小脸。
只是对视那清冷双眼,落枫尊者便觉得。
这孩子或许真的有这份本事。他不觉心中一阵澎湃,宁儿若是在世,见到自己的孩子如此有出息,不知该有多高兴。
落枫尊者将卷轴卷起,搁在身边。
“长夏,你尽管平常心施针即可。”
修真之路艰难,活到他这把年纪,早已至生死与度外。
“便是稍有闪失也不怕,为师修为高深,亦可为你补救一二,你不用太过担心。”
这宽慰的话,顾长夏完全不信。
反而修为越高深施展这金针之术就越艰难,稍有不慎,师尊命就没了。
到了此时此刻,她忍不住还是想起针灸之术或许已经达到风过无痕之境的连瑭。
因而对师尊言明了此事。
“只是,师尊,此术尤其危险,稍微动动手脚便能留下无法治愈的暗伤,连师弟此人,我…有些信不过。”
大师兄在一旁沉默了一阵也点头。
“师尊,我亦信不过他。”
落枫尊者对宗门弟子了解都不甚多。这个连瑭他有几分印象,还是这小子替焚情尊者拍散那压制鬼气的药丸。当时还稍微有几分好感,只是从这小子冰冷的眼神,他亦看出,这是个胸中是非观念迥异常人之人。
如此危险之术被这种小子来施为,落枫尊者亦信不过。
“施针吧。”
落枫尊者对两名弟子如此说话后,便解开衣衫,闭上了眼睛。
明亮灯光下,顾长夏擒住金针在手,微微闭眼后睁开,便开始施针起来。
门外青玄猫着腰,盯着院子各处。
他生怕院子里积雪压弯枝头发出声响,生怕不懂事的小童子突然喧哗,生怕那呼呼寒风太过吵人,惊扰到屋中几位。
当得知尊者有救时,他便打定主意,不允许任何一点声音发出。
整个寒竹轩静悄悄的,风灯在廊檐下轻轻摇动的声音,亦被青玄敏锐地压住。
雪花越来越大,风却渐渐平息下来。
无忧无虑的雪花,在柔风中轻舞,静静地落在廊下地板,很快积攒薄薄一层恍如牡丹花瓣似的美丽积雪。
也不知过了多久。
青玄忽然听到清冷的女子声音低低传来。
“大师兄,开始吧。”
“嗯。”
随即又没声了。
从明亮灯光下透过的几道身影都端坐着一动不动。
青玄一颗心虽然提着,却还是略略安心。只因他仍能感受到尊者那巍巍荡荡的灵润散开在寒竹轩上空,尊者应是无事。
希望他老人家一定要得救。
“唔!”
一炷香时间后,只见其内传来剧烈吐血的声音。
“师尊,你怎么样?”娇柔女声十分焦急地询问。
“无妨,继续,不用怕。”
“很快就好了,师尊,你再坚持坚持。”
又过了一阵,更加剧烈的吐血的声音传来。
青玄心焦如焚,他已经站立不稳。
“师尊静心,不要去看娘的牌位,只剩最后一丝鬼气,您不可被它控制心神。”
有几分严厉的声音,接着啪嗒。
似乎牌位被打落在地,晃动一阵声音才止住。
又过了一阵,青玄见到屋内竟似乎有一道游龙似的影子,绕窗阴冷爬行。
“大师兄!”
“嗯!”
符箓被引爆的声音轰然响起,窗口洞开。
青玄微微侧身,见到落枫尊者面色苍白被长夏师妹搀扶。
“师尊,你怎么样?”
“我…还好。”
尊者气若游丝的声音,眉宇间的因鬼气缠绕的阴郁却似乎散开了。
如荡开的黑云之后的月光,眉眼一片霁色。
青玄在看窗边被定住犹在挣扎如恶鬼般的鬼气,它们敌不过又一波符箓压制,在灵爆之中,消灭了个干净。他不觉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双腿虽有些无力,青玄还是立即去后院准备沐浴的热水。
落枫尊者盯着那纠缠了他七八百年之久的鬼气,在尘儿的符箓之中化作烟尘消散。
他一时悲从中来。
宁儿若能等到今时今日,该有多好。
“师尊,此时切忌心绪起伏,您要安心静养。”
十分严厉的声音,像极了宁儿。
这破丫头如今倒真有些医修的威严了。不过,能在区区七八十年成就如此一身医术,这孩子既聪慧又能吃苦,是个好的。
落枫尊者收起悲音,勉力坐直了。
见两个弟子将血水都擦干净后,都面带疲色,他便挥挥手,在青玄的搀扶下去后院先行沐浴。
那鬼气从金针之中渗出来后,使得浑身沾惹一身恶臭污垢。
不洗干净,完全无法进行打坐调息。
顾长夏师兄妹二人在师尊被青玄搀扶去了后院后,她便在青木的引导下,去了当年她住过的西苑。
虽然她搬走了许多年,这里的陈设还一直没变。
就像离家多年,家里仍留着的少女时的闺房。
其内一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