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鼓点节奏放缓,琵琶声切入进来,四十九把琵琶弹奏。
祥和音调,富丽堂皇明快响起。
曲调接连不断,盛大浩荡,恍如漫山遍野牡丹一夜盛放。
这曲调,竟与大师兄所奏琵琶,有一些相似之处。
只是大师兄的曲调温暖如春日繁花,这祭舞总难免带着一丝盛极而衰的幽怨在幽暗处细细回响。
顾长夏心想,莫非也是想引来神凤?
忽然,浓重笙乐哀声夹杂在盛大琵琶之后,彷如冲向鸽子的人群,呼啦啦鸽群漫天飞起。
富丽乐声下牡丹盛景崩塌,一朵朵盛放牡丹竟真的幻化飞升而起。
扶月她们一群娇小的姑娘忽然‘哦’地一声怪叫,脸颊眨瞬扣上一张雀鸟的面具。
手中白羽扇一展,竟变成一双洁白的翅膀在她们后背。
扑啦啦的声音,她们欢快地扇动翅膀,哦哦怪叫声绮丽起伏,旋转着飞冲向穹顶。
众人视线随着张望,忽然啊的声音此起彼伏。
只见穹顶,一只蓝色大鸟在熊熊火焰之中,缓而威严地显露身影。
那一缕神性,竟有几许真实。
不少小年轻都张大嘴,几乎不能相信眼前所见。
师尊他们这些大佬不过朝高空看一眼,便面色淡淡收回视线。
大师兄神识解释,那是一个十分高明的障眼法,一般人看不穿。
场中绝大多数人应是都被那神凤威严所迷惑,顾长夏也没看穿,但这神凤与秘境之中,大师兄在那毒针密室所引下的那深蓝大鸟来比,难免宛如虚幻的一张画般不真实。
神凤降临,本应是祥和美好的吉兆。
扶月她们欢欣冲那神凤飞冲而去,恍如回巢的雏鸟。
整个基调明明如此愉悦。然而她们扑向那神凤,却竟将它蛮横撕碎了。
血雨如瀑,四散飞溅,伴随美丽的蓝色鸟羽纷飞。
这惊转直下,令北面看台的修士们瞠目结舌,随即微微皱起了眉头。若非这是百里国的祭祀习俗,否则许多人要愤然而起了。
百里国的民众却不同,他们几乎贪婪地盯着滴落的鲜血,绷紧身形,呼吸屏住,似要冲出去夺取什么。
在血水降落时,有四十九名白袍戴着猩红凶兽面具的司巫手托金盘,一滴滴将那些掉落的血滴尽数装入盘中。
东面看台的百里国贵族望着金盘中的血滴,已难掩矜持,双眸露出极度热切之色,一些年轻的小公主甚至贪婪地咽了咽口水。
仿佛那些血水对他们来说,是珍馐美味一般的存在。
随着那些白衣司巫收走所有血液,中心一人,手指点入金盘,几滴血液嘣声破空弹入西侧和南侧看台。
百里国民众如猫似的,迅速窜出几条人影,其后人墙晃动,无数人涌出来。
最终却都失望地抱怨声中退回去,唯有前面几人得到了那几滴血。
碍于场面,倒也没人大打出手。那些人以宝盒将血液藏起来,都是满脸喜色。
顾长夏心想,这可能就是她需要的祭祀之血。
她急切地与高空羽毛收起,手中羽扇遮挡鲜血沾染的嘴角,正欲飞上穹顶离开的扶月。
她离开前,纯美脸颊微微侧身,闭眼碎钻般投视而下。
暗号是对上了。
此时巫乐又苍茫盛大地响起,最开始的九名大司巫,领着白巫男子在进行最后的祈禳大典。
东侧看台不少年轻的贵女与男子,悄然掩唇正在离开看台。
据传圣女祭舞之后,情人月下互盟誓言,两人之间的爱意便能长长久久。尤其对月盟誓于明月殿外的合欢树下,火神吉兆眷顾,互定终身的二人定能倾心相爱白头偕老。
这便是扶月要他们装扮成本地贵族男女的原因。
顾长夏站起身,北面看台旁有一条甬道通往侧殿,去那可以如厕。
经过卫安宁身边时他神识问她去干什么。
“我去如厕。”看他一眼,如此回复。
卫安宁俊脸瞬间绯红,恨恨盯了她一眼。“小心些,快去快回。”
可能因为大师兄仍旧端坐原地未动,卫安宁便放心她离开。
顾长夏随着同样内急的几个妹子,落到黑暗甬道之中,她便悄然隐身,并未去侧殿。
而是一拐,往北侧后殿与明月殿相隔的院中,躲在花木深深,大合欢树掩映的阴影处。
约莫过了半刻钟,身旁人影轻动。
一身深蓝当地贵族男子服饰,腰缀红蓝两种颜色镶嵌的玉带,左臂薄纱轻笼,额间深蓝碎钻花钿,翠羽斜飞妖冶装扮着的俊美男子在月影下显出身形。
合欢树下光影黯淡,大师兄微微与她对视一眼,眸光便移开,脸颊还略微偏移了过去一些。
顾长夏盯着他妖冶清冷的脸颊一瞬,轻轻抿唇。
她伸出手,大师兄微微看她一眼,温热左手紧攥住了她的手。
接下来,隐身移动全靠他了。
为了防止因她修为低微,灵力外泄被人察觉。
被带着飞行时,她故技重施,一只手攀住大师兄肩颈,一只手抱住他后腰,脸颊贴于他的胸膛。
攀上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