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见到他唇语如此。
“我很快来找你。”
声音恍如水底,虽有些许噪音,却模糊不成音。
顾长夏心想,光天化日之下敢这么做的人,她竟一下子想到了是谁。
等她身影站定,四周晃荡的模糊虚线清晰明净,夜色下,白衣的贵公子从前方月泉树下回头。
她就想,果然没猜错。
是这个姓容的搞的鬼!
满心漫飞的好心情,只因见到这人,瞬间灰黑混沌起来。
容飞度俊面如玉,黑色眼睛如夜色里的星星,他缓缓踱步过来,到了她身旁,深深看了她一眼。
随即轻轻一笑。
“还像当年一样,浑身湿漉漉的,这些花海,你就这么喜欢?”
这话语,倒的确有几分温情在的。
顾长夏从这话,猜出来一重意思。
容飞度把她的异于原主行动,错当成了重生。只不过他为何笃定她跟他一样是重生?这一点倒是令人费解。
她此时既不说话,也懒得搭理他,低头收拾湿漉漉的衣裳和花叶。
没有那种追随花雨的心情,湿润的衣裳贴在身上未免有些黏腻。
灵力蒸干全身后,拍去身上的花瓣。
容飞度在一旁,忽然手指轻动,欲拂去她肩侧的花瓣。
顾长夏后退躲开,自己手指弹开那一瓣花。
容飞度面色微微变了变,不过他今天心情大概不错,很快面色柔和起来。
顾长夏扶发髻的时候,他又手指动了动。
“你那支钗歪了。”
顾长夏往一旁又是一让,不给他碰到一根头发丝。
容飞度黑亮视线稍显锐利,微微盯了她一眼。随即手心微动,一枚步摇出现在他手中。
这两朵白梅组成的步摇,十分精巧,银色流苏短短的,垂挂在一朵完全绽开一朵半开的雪白梅花之下,花瓣都是秘银打制,泛着清冷的光泽,
顾长夏记得,下午随二师姐逛首饰店时,她的确对这白梅步摇多看了两眼。
这步摇不带防御,就是一件漂亮的首饰,价钱其实一般。
她只是觉得银白金属光泽的梅花打制十分精巧而已,除了当成艺术品欣赏,倒也没怎么想买。
此时出现在容飞度手中…
她忽然想起。
之前被容飞度术法分开,站于月泉树下的大师兄手中,似有银光闪动,还有一点流苏在风中摇晃。
她如今仔细去想,又好像发觉那是水面映照的亮影。
一时也没多想。但觉发间轻动,等她偏头已是来不及,白梅步摇被容飞度轻巧地插于她发髻之间。
她当时立即举手试图将步摇丢了。
扯动几下,竟然没扯得动。
虽然容飞度此时背转身对着她,但顾长夏想也知道,是这人搞的鬼。
她倒也并不在意这些没用的。
容飞度于她来说,实则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对这人,她很难升起什么情绪。
一支步摇而已,戴了便戴了。容飞度的术法再厉害,总有灵力消散的时候,到时再丢了也一样。
四面看了一阵方向,顾长夏发现,此时她到了月泉花街另一侧,快要到尽头。
会馆的位置,必须折返往回走三五里,再拐过几条街才能到。
顾长夏直接转身就走,容飞度不紧不慢徐徐展步在侧。
走了几步,她心里嫌弃,朝着离开花海的方向,打算拐入其内的街市回去。
如此炫美烂漫的月泉花海,容飞度哪配。
然而,她走着走着,发现她拐着弯地前进,脚步还是在月泉花树下。
感受到灵润如丝在周身环绕,这是束缚她前进方向的元凶。
她微微冷笑了笑,也不再挣扎。
看来今晚除非容飞度放人,她得陪这人追忆往昔岁月了。
不会逛完花海,还得一起逛花灯到天明?
随后在灯影和黎明辉映间,被此人亲吻…原书的确有这么描述。
想想身旁这人亲下来…
顾长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大师兄,快来救人。
两人沿着花海走了一阵,人流如织,无一人看过来一眼。
顾长夏怀疑被容飞度改变了容貌,不觉掏出镜子来照了照。
镜子中女子清丽绝俗的一张脸丝毫未变。
容飞度无暇美玉一般的俊容按说也一定十分引人注目才是。
容飞度见她如此动作,闷笑了一声,十分愉悦的语调。
“不过是一些浅显的障眼法罢了。”
顿了顿他又道。“夏儿,是否很多事,你已记不得了?”
顾长夏收起镜子,十分肯定地答。
“我都不记得。”
容飞度视线微微轻扫她脸颊,墨色眼眸中,难掩一丝怜爱之色。
“不记得了也好。”
他撇开视线,远望花海轻轻一叹。
“……前生,是我…对不住你。”
这话声音有些低沉,似不是说给她听的。
接着,他视线幽幽地落下来,深深注视她一瞬,又扬起脸微微一笑。
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