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家入硝子冷着脸坐在医疗室中,双手抱胸看着面前挺尸的两位长得差不多的青年。
五条悟站在他面前,夏油杰则是一个人坐得远远的,武装侦探社的三人站在帘子旁边,诸伏景光则是拿了条毛巾,给两人擦着血渍。
水上澈也和水上苍介打起来完全没留手,两人连衣服都扯得乱糟糟的,脸上有着不少撞出来的青紫色痕迹,看起来更为脆弱。
“你难道不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情况吗?”家入硝子嗓音有些沙哑,带着恼火的意味,“大晚上把我叫过来,不由分说就要我用反转术式,我的术式是大白菜吗?什么都用!五条,你这也太没品了吧?”
“还有——那家伙是怎么回事!”她手指着坐在阴影里的夏油杰,整个人都不好了。
五条悟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道:“你的反转术式当然不是大白菜啦,不然我干嘛找你。”
“给我抓重点啊!”
“行了,你先看看他们俩情况怎么样,我等下跟你慢慢说。”五条悟神情有些疲惫,他从医疗室的柜子里找了盒饼干,随意地抽了条凳子坐,咔擦咔擦啃了起来。
家入硝子深呼吸了两下,又看了没什么表情的夏油杰一眼,这才走过去检查了一下两人的情况。
江户川乱步拉着中岛敦往外退了几步:“我们先去外面等,景光你要一起吗?”
诸伏景光摇摇头,他看着在昏迷中都紧紧蹙着眉的水上澈也,心中五味杂陈。
从小到大,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被照顾的那个。
在警校时期,他们五人组中,他也是一向沉默内敛,就连碰到那个杀人犯,都是其他同伴帮他一起渡过难关。
更不用说与他关系最为良好的降谷零,各项成绩都是极其突出的优异,虽然在外人看来,温和的他作为包容的一方存在。但实际上,他清楚地知道是zero帮他走出了童年阴影,也一直带着他前行,他——是享受着被发小照顾的感觉。
后来在黑衣组织卧底失败,他失忆进入了武装侦探社,觉醒了并不算能打的异能。其他的社员都颇为照顾记忆缺失的他,就连后来的中岛敦,都时不时对他示以关心。
被照顾的时间久了,于是便更加渴望自己能付出。而就在这时,他碰到了嘴硬心软、身体不好还不会照顾自己的水上澈也,一时间,诸伏景光便把自己无处安放的关心付诸于他的身上。
从关心他的安保问题,再到给他做饭照顾他的起居,慢慢变得操心他的吃药问题,甚至想着去泡温泉带他放松心情。
诸伏景光不能否认,他确实就像照顾弟弟一般照顾着水上澈也。至于年龄,外表年龄跟心理年龄完全是两件事。
开始仅仅是保镖任务,但一系列的事情经历下来,了解得越多,他便越心疼这个看似年长,但实际上根本没什么正常阅历的水上先生。
尤其是知道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个极度压抑且扭曲的家庭中,身体的不适更加重了他情绪的抑郁,诸伏景光便顺理成章地为他一切的行为找到了理由。
就像是宠着熊孩子作死的家长们,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做得不对吗?当然知道!
可是心中其他的情感放大,完全盖过了做错事情的负罪感,家长便会像一只不讲理的老母鸡,把自己的孩子护在羽翼后面,竖起翅膀朝外发出恐吓的威胁声。
水上澈也只是受到家庭腐朽文化的洗脑过深,才做出这么多错事,可是他也愧疚绝望,甚至想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赎罪,就连命都不要了也要去复活凉宫和树,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但不代表伤害自己便可以逃避过去。
诸伏景光更倾向于帮助水上澈也从其他的地方补偿他的亲人,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己去死。
至于观念问题——诸伏景光转头看了看一脸沉稳可靠的江户川乱步和眼中满是关心的中岛敦,他会在一切事情结束之后把水上澈也带回武装侦探社,重新给他灌输好的观念。
家入硝子没有立马使用反转术式,她先用基础的装置给两人验了血,简单做了些外伤检查,然后有些无语地甩着检测结果,丢给五条悟。
五条悟接过单子一看,噗得笑出了声:“这点外伤……再不治疗就好了?”
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那个小只一点的身上没什么伤口,晕过去只是情绪波动过大加本来身体就虚弱。”
“至于那个——喂,这个先生,你能不能不要直接上手去碰?”家入硝子叫住打算将水上澈也的手抬起来擦拭血渍的诸伏景光,接着道,“他的手腕伤得很深,里面还有不少灰尘和玻璃渣,我必须先把里面的东西挑出来才能治疗,不然那些东西可就要扎在肉里了。”
“其他方面的呢?”五条悟问,“就比如什么灵魂啊、生命力啊。”
家入硝子“啧”了一声:“你当我眼睛是六眼?这我怎么能看得出来。”
五条悟怔了怔,对哦,他才是六眼,看到灵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立马站起身,走到病床旁边,接着室内苍白的灯光打量着昏迷中的两人。
看着看着,他将眼罩摘下,露出了一对苍蓝色的雪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