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略有些长久的沉默构成了这番黑影缭绕的环境的旋律。
诸伏景光急促地呼吸了一声,莫名感觉大脑有种缺氧般的晕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险些没有控制异能的波动,黑影漏出了一丝空挡,过了几秒,才重新填补上缺口。
“你——这是猜测?”
太宰治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连言语都带着漫不经心的倦懒:“八九不离十的推测吧,想必给乱步先生估计也能得出这个结论。”
“真是凉宫和树做的?”
诸伏景光咬着唇,实在是难以想象平时冷冷淡淡还有些毒舌,但其实心肠很好的水上澈也与兄弟的矛盾会那么激烈。
太宰治不疾不徐地道:“那当然不是啦,凉宫和树又不在这。”
“啊?”中岛敦在旁边听了半晌,呆呆愣愣地应了一声。
“哎呀,这要解释起来还真的很麻烦?”太宰治微微做正了些身子,对诸伏景光道:“你不是传信息给武装侦探社,说你已经探查了水上澈也的公寓吗?”
“对,一楼装饰称得上华丽,但二楼的三个房间都是空空荡荡的,我没找到其他线索。”诸伏景光回忆道,“水上澈也住在二楼的主卧,里面除了床和一个书桌外什么都没留下,我甚至找不到他从警局带回来的资料放在哪里,而且全然的白色……”
诸伏景光曾在水上澈也去上班的时候探查过,本以为只是那天晚上看花了眼,没想到他是真的住在纯色的房间里,一想想那连床单枕套都惨白惨白的眼神,诸伏景光就有点发憷。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他家的厨房从来没有使用过,就连垃圾桶都很少能找到厨余垃圾。干净得简直不像是有人在这长时间居住。”
中岛敦有些头皮发麻,忍不住道:“这怎么住人?简直比……”他在孤儿院过的日子还离谱。
“是啊,一个正常人怎么会长期住在这个房间里。”太宰治的语调轻快,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白色能反射所有的光线,使空间具有膨胀感,对容易发怒的人可以起调节作用;但对情绪低落和抑郁的人来说,引发头痛的心情低潮都是小事情了,严重的直接加重病情也不是没可能。”
“他不像是个控制不住情绪的人。”诸伏景光似乎在逃避什么事实,忍不住解释道,“我平日里与他相处,他的情绪都非常稳定,甚至可以说是体贴。”
“那你从缆车上下来干嘛是一副恍惚的模样。”太宰治嗤笑了一声,“店门口的事情你也看见了,这是一个正常人的逻辑判断?”
诸伏景光:……
这还真不像。
“不兜圈子了,只能说他对凉宫和树的执念过深,已经深到影响自身心理的程度了。这次缆车上接二连三的刺激和没吃药,让他有点失控。”
太宰治开始从与谢野晶子的描述中就大致揣摩出水上澈也和他背后的家族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但没想到一过来就能目睹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如同洒落的珍珠般的线索串联起来,形成的却不是璀璨夺目的珍珠项链,还是破破落落残次不堪的次品,倒也是难得一见的程度。
此刻在回想起曾经那个来历神秘,说话漫不经心但却从不透露自身消息的同事,太宰治久违地提起了一分在寻找织田作之助外的兴趣。
——他可太想看到这俩兄弟之间还能碰撞出什么水花了。
诸伏景光没有太宰治那么幸灾乐祸的心情,他只是皱着眉,有些焦躁地喃喃道:“这还是说不通为什么他看到凉宫和树的刀就忍不住冲过去啊。”
“拥有自残倾向的人无非逃不出那么几个理由。水上澈也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只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所作所为。”
作为曾经寻死经验丰富的太宰治,其实还能稍微与水上澈也共情一点,只是他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懒得挣扎,而水上澈也是知道自己做什么,却无法反抗。
“他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凉宫和树所作所为的愤怒和失望,也试图用伤害自己的行为做拉回凉宫和树的最后一种尝试。”
“只可惜弦绷久了,不是说松就松,更可能是绷断。”
太宰治曾经对世界是如此地失望,他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便试图从另一个角度躲避。
但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无法改变这一切,甚至连最为在乎的友人都无法保全。因此他选择了蛰伏和忍耐,藏在最难以忍受的角落,想要寻求那份被人刻意隐瞒的真相。
——这也与凉宫和树有关。
毕竟那些孩子的资助人上,还有着他的一笔姓名。
水上澈也经历的事情比他更加复杂,他不排除这与那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第三子”有关的可能性。
诸伏景光似乎有些理解了,他叹了口气:“水上先生怎么会以为他这样做就能把凉宫和树找出来呢?他这完全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执念和妄想冲昏了头脑!”
“怪不得在那个付丧神否认后他变得那么失望。”
“行了,把异能撤了吧。”太宰治站起来,对两人道,“水上澈也的信息也查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想办法去找凉宫和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