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的思路朝可怕的方向疾驰而去。
所谓智子疑邻, 用结论去找证据永远不嫌多，他越看越觉得龙崽子对格雷森的态度不一般。
你看看, 你看看，龙崽子居然会帮格雷森倒果汁，要知道托尼在龙崽子那儿只有倒果汁的份。
托尼越观察越酸，她居然容忍格雷森吃掉最后一块烤小羊排！
不知道是不是早年长期忍饥挨饿的后遗症，龙崽子极为护食，托尼和她相处了将近一年才有幸从龙嘴底下捡几个甜甜圈。
巴顿有时训练回来, 饿极了会随手拿餐桌上的食物, 有次不幸顺走了龙崽子的储备粮，被伊莉雅嗅着气味揪出来捶了一顿。
但即使是托尼也不能吃掉餐盘里的最后一份食物——伊莉雅对“最后一份”有一种病态的执著, 像是吃完这顿没下顿似的。
但你看看你看看, 格雷森拿走了最后一块小羊排，龙崽子居然还是笑嘻嘻地同他说话。
托尼哥哥要酸炸了。
迪克挑起眼角瞟了眼一脸愤愤的男人，心里冷笑。
迪克哥哥也酸炸了好吗？？
韦恩家谁不知道这个小祖宗对食物的执著？
在她短短的罗宾生涯里，伊莉雅每次夜巡都要往护甲底下塞小甜饼，以至于蝙蝠车里罕见地出现了蚂蚁。
蝙蝠当时震惊又无奈的黑脸，迪克想起来一次就笑一次。
现在他笑不出来了。
他当然希望伊莉雅能早一些遗忘那些饥荒年代刻下的求生本能，但他绝不想看到自家妹妹学会克制自己的坏脾气——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迪克咀嚼着那块小羊排, 用力到侧脸肌肉绷紧。
一块小羊排能吃这么久？这个格雷森到底什么意思？
托尼假装无意, 但事实上整个餐厅的人都知道他是故意地频频看向餐桌那头的两人。
他绝对在挑衅自己！
托尼捕捉到格雷森的眼神, 气势汹汹地反瞪回去——怎么着，他还没同意呢就敢这么嚣张，真当他没带装甲来吗？？
迪克听着从通讯那头传来的侦查汇报, 被斯塔克的眼神撩得火起。
复仇者就能把装甲布置在韦恩庄园上空了？哥谭有哥谭的规矩，狂妄的外乡人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伊莉雅殷勤地为迪克又加了些果汁。
不，迪克的一腔怒火被这杯果汁冻结成冰，虽然他真的很享受伊莉雅的献殷勤，但一想到一切都是为了谁，做哥哥的心就好痛。
而伊利亚还睁着那双无辜的，水润润的狗狗眼。
“教教我吧，拜托啦，你肯定知道什么更合适。”
坐在主位的韦恩轻轻咳嗽。
“莉亚，”他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养女，“别打扰你哥哥吃饭，他今天从布鲁海文回来很辛苦。”
十足是个温柔而无奈的父亲，对着自己任性的小女儿，宠溺又纵容。
但迪克了解自己的养父，蝙蝠侠定然已经通过读唇语了解事情始末，此时怕是怒火中烧——他从一开始就极其反对伊莉雅和斯塔克扯上关系。
只是哥谭实在不是个适合养老的城市，加上蝙蝠侠希望伊莉雅能重新建立对人类的信任，这才放任着她在外玩耍，心想斯塔克总不至于对个孩子出手。
他显然低估了伊莉雅。
蝙蝠侠不用再担心伊莉雅会憎恶人类了——她甚至即将爱上一个人类。
但他绝不会把锅扣在伊莉雅头上，她还是个崽崽她懂什么？蝙蝠注视着伊莉雅一脸懵懂的少女怀春，恨不得立刻对她灌输生|殖隔离的全套理论。
但这句话落在托尼耳里，就是韦恩家主支持龙崽子和格雷森的铁证。
好啊，他酸溜溜的，这都什么时代了，看你布鲁斯·韦恩浓眉大眼的，没想到还搞童养媳这套。
想起韦恩对伊莉雅这一年来不管不顾的态度——一个关心孩子的父亲怎么会放心小姑娘在外这么久？
托尼只觉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连带着看布鲁斯·韦恩的眼神也质疑起来。
本就憋着火气，脾气也着实算不上好的老父亲捏紧了餐刀。
不，他劝自己，你是布鲁斯·韦恩，一个沉迷酒色的花花公子，不应该也不能对客人丢餐刀。
他咬着后槽牙切下肉块。
提姆在这无声修罗场中安静如鸡。
虽说他在少年正义联盟时也出过不少任务，但此时餐厅里的氛围已经诡异到可怕的地步。
少年侦探机智地保持沉默，快速结束用餐找了个借口溜进蝙蝠洞。
他决定再努力冲击一次斯塔克国际更深一层的数据库。
达米安蹲在花园的树杈上，冷哼一声放下望远镜。
“Tt，”他咧出个极具恶意的嘲讽笑容，“我可不会让你们轻易带走父亲的养女。”
晚宴在落针可闻的氛围中结束，只有伊莉雅吃了个心满意足。迪克到底没舍得太欺负自己的妹妹，吃掉最后小羊排后就没再故意为难她。
但对斯塔克就不必这么客气。
夜翼当然不能和迪克同时从布鲁海文回到哥谭，但他可以在蝙蝠默许的情况下打开通讯频道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