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一路从台阶上走下来,步履轻而缓,先是走到他卫军身旁,突然从其中一名侍卫腰侧抽出长刀,“咻”的一声,顷刻间便能激起人心底最深的寒意。
他神情桀骜,抬手将手上的刀抵在四皇子肩劲要害处,抬眸笑着看向皇帝:“皇叔,不知这回,您还能不能护住您的儿子。”
惊恐的抽气声接连响起,而身为人质的四皇子却丝毫不显惧色,俊面冷然,直直向着安王看过去:“看吧,任你伪装得多好,到底不过是乱臣贼子,明明是自己的野心猖獗,却还要借你父亲的名义,我那皇伯父若是地下有知,怕是也恨不得亲手杀了你这不孝不忠的儿子!”
安王眼眸一眯,心底已然起了杀意,冷笑一声:“是么?那正好,我便送你下去见见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
电光石火间,就在安王扬起手来的一瞬间,突然从他身后飞过来几碟圆盘,凌冽的气息带着刺骨的冷意在他脖颈处激起了一片颤栗,安王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避,这是,四皇子使力将面前的桌案掀翻,正撞在他的腿上。
安王收势不及,手上力道一松,那把刀脱手而去,正稳稳地插进了红木圆柱里。
情势飞快变换,众人惊诧莫名,当一切落定时,才发现安王在手下及时搀扶下勉强站稳,四皇子身形未动,跟前的席案已经被利刃劈成了两半,重重落在大殿一前一后,还砸伤了几名躲避不及的宫人。
“好,好!”安王彻底发了怒,他本意是想留着几名皇子,就像当初皇帝留下他一样,当做彰显仁慈的工具,反正他们大多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
结果大意之下,就吃了一场暗亏。
“既然如此,四皇子就别怪本王不念兄弟情分了。”他冷声道,扭头往身后的方向,黑眸凶气毕露,“方才,是谁在背后暗害本王。”
他一连问了两遍,总有胆小被吓傻的,又或是有意借此投靠安王的,抬手就把人指认了出来:“是、是他!”
安王循声看去,剑眉微挑:“这是谁家的?定远将军?”
他一眼便认出来是早前跟在四皇子身边的小子,他眼神有些复杂起来:“你姓章?”
这就有点麻烦了。
定远将军章典常年驻守边疆,虽说官职不高,地界也称不上是要塞,但到底手下也有十几万的兵,又是在边境,真的闹起来也够让人头疼的。
安王还指望留着他的家人为要挟,让章典乖乖待在边疆等着他的人前去接应呢,所以这会儿还真不能动章皓。
他凝眉,不悦地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忽而笑道:“罢了,这次就权当是教训,若再有下回,本王便先要了你一只手,再犯,便是一条腿,章家小子,你自己数数,你还有几次能冒犯本王的机会。”
章皓固然不服,但也不是急躁冒进的性子,知道这时候不能同安王对上,否则连带着章家上下都得受苦。
他默默垂下眼帘,棱角分明的面容还没褪去少年神采飞扬的朝气,落在安王眼中,难免就觉得他过于稚嫩,轻飘飘一眼扫过去,随手点了个侍卫让他盯着,就也不再多理会他了。
“良辰难得。”
安王大笑着转过身来,对他来说,四皇子也好,章皓也罢,都算不得对手,只有那位居天子,将他压制了二十年的帝王,才是他渴望击败的对手。
“今日是陛下的寿辰,本王身为晚辈,自然是要为您献上一份寿礼的。”他一抬手,旁边便有人哪来了一个明黄色的卷轴,一见便是圣旨。
“不劳您费神,”安王道,“上头的诏文我已经写好了,还请陛下指明玉玺何处,我这就让人去取。”
要说安王心底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就是放在太极殿内的玉玺了。
他想尽办法也不能拿到那象征天下权柄的玉玺,要不然,省得让皇帝盖章,直接动手把圣旨落实了,就能方便许多。
安王看着自己的人将圣旨递到皇帝面前,一边举着刀,漫不经心地从四位皇子面前一一走过。
“陛下,我时间不多,若是晚一柱香,我便要了您一个儿子的命,您也可以数数,有多少时间能耽误。”
安王缓声道来,在威胁期间,他的眸光始终落在皇帝波澜不惊的脸上,锐目微眯,盼着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惊慌或者焦灼来,可惜,什么都没有。
皇帝轻轻拍了拍旁边龙椅扶手上的龙头,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你的时间,怕是已经用完了。”
闻言,安王突然从脊背处飞快窜起一股子凉意,心头始终萦绕的那点不安猛地膨胀开来,堆满了整个胸腔,
“你什么意思?”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幽深平静的眼眸中显出几分怜悯:“安王不觉得,外头太过安静了么?”
安王猛地一怔,惊疑不定地朝身后看去,方才还规规矩矩跟在他身后,听他下令的护卫们突然一分为二,在一方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另一半人倏然持刀上前,动作利落地将与自己同样装扮的人给拿下了。
“臣等幸不辱命。”
独木难支,安王握着刀的手臂都带着微微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不敢置信下极力压制的暴怒。
有毒在前,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