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是愿意同我说, 我自然是洗耳恭听的;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开口, 那么我就陪您静静坐着。”
皇帝深眸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良久,才缓缓出声道:“朕病了。”
“什么?”白楚一时没听清,反应过来后,眸光一怔,才发现他的面色确实要比过去见着的苍白许多,只是他眼中的神采依旧熠熠慑人,令人敬畏之余, 根本无暇去注意他脸色上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
“是什么病?”
皇帝神情中显出些许疲色, 抬手揉了揉眉心:“都是些陈年旧疾,都闹到一起了。”
白楚犹在惊愕, 明眸中的光亮都凝住了,直直看着他。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在原著中, 安王最后能登上皇位,具体使了什么手段她不清楚,但依照皇帝对朝政内外的掌控度, 哪怕没察觉到安王暗处的势力也该对他有所防备才是,怎么就让安王越过他几个儿子夺嫡成功了呢?
帝王生病, 不光光是牵扯到他个人安危的小事,若是传扬出去, 整个前朝都要震上一震,更别提之后一连串可能会引起的风暴。
皇帝原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可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突然遇上了, 就如同他方才所说,或许就是上天也舍不得两人分离,才又将她从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来。
也是很久没有过的悸动,令他不自觉地就将话说出口了。
之后多少是有些后悔的,到不是不信她,只是觉得这么大的一桩事,告诉她反而是给她平添麻烦,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活得轻松。
然而,等他一抬眼,见白楚神色怔忪,明眸中粲然的星芒都像是被突然凝固住了,愣愣地望着他,就这么一会儿,如四月樱花般粉嫩娇艳的唇瓣都失去了血色。
皇帝唇角不自觉上扬,有些好笑地道:“朕只是说病了而已,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
他最近确实精力不济,这时候也懒得去分析她到底是因何变得脸色,只当她是关心自己了,眸中的笑意更显得柔和,眼角都牵出了几道细纹来:“你要是真担心朕,不如就收回前言,跟朕回宫?”
白楚张了张唇,眼睫颤动,几乎是慌乱地收回视线:“您……病得重么?”
皇帝长叹一声,语气倒是不以为然:“召太医来治,做不过就那些不能动气,不能伤神,多加修养的话。”
他笑道,“朕年轻那会儿吧,也确实是太没顾忌了,身上的伤,光是致命的就能数满一巴掌。那时候少年意气,再重得伤也不放在眼里,如今到了偿还的时候。终究是年纪大了。”
白楚疑心,他这病就是原剧情中安王突然起势的关键点,不是她说,如今皇帝的几个儿子,大皇子在二皇子多年压制下能力足够魄力却不足,二皇子身后的徐家又跟安王有脱不开的关系,三、四两位皇子才刚刚入朝,就是有能力,也不到结果实的时候。
也就是皇帝在,才能将安王稳稳压着。
她犹豫许久,小声试探着问:“都说沉疴旧疾最是难以治愈,您身上的病,太医说起来,可有治愈的法子。”
“都是十几年前的暗伤了,能治不早就治好了。”皇帝笑了笑,“你也不用往心上去,朕不过是有些心虚脾弱,这不就日日精养着么?”
这下反倒是他来安慰她了。
白楚不免有些无奈:“您是一国之君,太医说的那些不动气不劳神放在您身上怎么可能呢?”
况且她多少了解他几分,凡是都要掌控在手中才算安心的性子,可不就是操劳的命?
皇帝不知她在心底吐糟他的话,只见她面色凝重担心的模样,心中微暖,温声道:“确实,楚华比那些跟在朕身边几十年的太医还要了解朕。”
我可不是要您夸我啊……
白楚暗叹一声:“既然您对我直言,我也就不同您说虚话了。”
“当初给二皇子下毒并意图陷害我和沈家的正是安王,此事您知晓么?”
皇帝不妨她突然把话题转了过去,微微皱眉:“你怎么忽然说这个?”
“您只说知道还是不知道吧。”
皇帝沉默了一瞬,“知道。”
白楚抿唇:“那二皇子中的毒?”
皇帝抬眸看了她一眼,摇头叹道:“他不适合当皇帝。”
二皇子的确有些能力,但更多的是在徐家和徐皇后包装下的文武全才、贤明多谋,因着周边人有意无意的纵容,本人反倒没什么果断坚毅的魄力。
若是让他登上帝位,天黎国就不知道该姓裴还是姓徐了。
白楚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他的言外之意:“那毒,您给换了?”
皇帝默不作声,显然是承认了。
她就说嘛,安王哪有这么好心,给二皇子下的毒只是恰好毁坏了他的身子,不说要了他的性命,连别的类似耳鸣眼瞎失忆的后遗症都没有,甚至精心调养还能活到五六十岁,在古代也能称得上高寿了。
这样的毒药,大约是该连剂量都是精细计算过的。
“您倒是一片为父之心。”白楚感慨道。
二皇子没了即位的可能,随便他哪个兄弟登基,就算寄人篱下,好歹一声富贵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