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止住了脚步, 侧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飞鹤楼?”
白音华眸光平静,起身,缓缓走进白楚:“楚华, 我知道你对我有怨,但说到底, 我们都是姓白的,沈瑜之生性温和,不会薄待你, 旁人却不一定。你信不信, 因为你时至今日未曾有过身孕,长公主已经暗中为沈瑜之挑选妾室了。”
白楚明眸微眯,有些怀疑:“这些话,长姐是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或许骗过你,”白音华定定地看着她, 语气诚恳, “但这回,我绝没有骗你。楚华, 我或许不一定了解你, 但你一定很了解我, 若不是别无他法,我会同你示弱求助么?”
白楚淡然的眸光由上至下地从她面容上扫过,懒懒地扬起唇角,“那又如何?”
“无论沈瑜之有多少个妾室, 我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谁都越不过我去。”她笑着道,意有所指地往张氏的方向看了一眼,引得她脸色又难看了些。
白音华恍若未见,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但若是你的出身暴露了呢?长公主就是将你贬妻为妾都没人能指摘什么。”她又走进了一步,柔声道,“楚华,我与沈瑜之有过近十年的婚约,长公主一日不喜,说换就换,你最清楚那时候沈瑜之是如何同他母亲抗争的,没有用。”
她幽幽叹了一声:“男人是最靠不住的。你怎么知道?沈瑜之他不喜欢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
白楚仿佛被触动般,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白音华抿起一抹淡淡的笑,神色温柔:“楚华,我不逼你,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你总会想通,明白我说的是对的。”
直到转身离开,在白子禛的护送下坐上回程的马车,白楚脑海中还回想着白音华的表情。
倒不像是做戏,仿佛还是……深有体会?
莫非是她和安王的感情出了问题,才让她这么由衷地感叹说“男人靠不住”?
白楚不免后悔,早知道就不为一时心软放弃了从沈瑜之身上给小八吸取能量,不然安王府上发生的什么事情这会儿她都能知道。
小八察觉到她的心思,得意洋洋地哼唧了几声:【你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
白楚没理会它,自顾自看着马车行进沿路的景象。
若是平常,这么次出府的机会,她早就下马车去闹市上逛了,只是今日心里装着事,也没那轻松玩耍的兴致,就只让人拐道去西街上她念念不忘的一家烧饼点买了几摞烧饼,打算回府上慢慢吃。
可等她买完东西来再上车,一掀开车帘,突然发觉应当是空无一人的车厢里还坐着个人影,她一惊,却已经来不及推开,那人攥紧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拉了进去,随后车门重重合上,将双喜都关在了外头。
“少夫人!少夫人!”
听着双喜在外头着急拍打门的声音,白楚定了定神,扬声道:“双喜你先在外头等会儿,让马车去找处偏僻的地方呆着,别太引人注目。”
“好……好的,”双喜有些不放心,小声道,“那奴婢就在外头守着,少夫人您若有吩咐,直接唤奴婢就好。”
听着这番对话,在她身后钳制住她的人忍不住笑道:“沈夫人倒是心大,我都没捂住你的嘴,怎么不求救呢?”
他顺势松开了手,动作随性地向后靠去,浑然像是将此处当成了自己的地盘一样自在。
白楚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微微笑道:“都说王家大少爷是如玉君子,什么时候也干起了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
埋伏在她马车里的正是王修则。
他不以为然,略显清瘦的脸上,肤色白皙无暇,清冷优美的线条勾勒出一张仿若被浓雾遮挡在后的远山般缥缈清俊的面容,微微抬头,对着她展颜一笑,那点神采风华穿过雾气,如雨后初霁第一缕打破阴暗的阳光,令人无法忘怀。
“也怪沈夫人你实在太难见了,”他轻叹着说,“你都不知道,我被沈玧之拦在门外多少次。”清扬的语气甚至还显出几分委屈来。
白楚笑道:“我是出嫁的妇人,你本就不该多见我。”
“所以我才嫉妒沈家的兄弟,”王修则抬眸定定地看着她,流光溢彩的眼眸中,那一点柔情真心尤其明显,“能够天天见到你。”
……说得像真的似的。
哪怕王修则已经做得够好了,但对于白楚来说,那丁点虚情假意的套路她太熟悉了,像这样似真似假,吃醋玩笑又让听者心神不定的话,她前世爱玩那会儿,天天对着不同的人都能研究出不同的花样来。
气息暧昧间,他缓缓靠近,突然,胸膛前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抵住,前进不得。
王修则先是一愣,随即唇角扬起,带出几分戏谑似的邪气来,“沈夫人是要拒绝我么?”
他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看着她的目光新奇极了,笑容中渐渐带上了些许玩味,又重复了一遍:“沈夫人,是要拒绝我么?”
就好像有人能拒绝他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
白楚莞尔笑道:“王大少爷,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这样轻浮。”
准确的说,她不喜欢有人比她还能骚气,那还有什么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