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特意派了身边的常忠公公去坤宁宫, 将被皇后传召进宫的沈家三少夫人给叫了过去。
这消息没过一刻钟就传遍了后宫,坤宁宫的徐皇后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她听着底下跪着的宫婢战战兢兢地禀报, 惊愕过后,便是止不住的恐慌蔓延而出。
“覃嬷嬷, ”皇后当即沉了脸, 随意赏了那宫婢十大板以作惩戒, 就让人把宫门阖上,转头看向侍奉在她身边的嬷嬷, “外头传了什么话?”
覃嬷嬷是从小侍奉皇后的奶嬷嬷,她自幼孤苦无依,被人卖到徐家来,后来嫁了人生了孩子,一大家子也都是在徐府上做工,因而对皇后是真心服侍, 对徐家也是忠心无二。
“皇后娘娘您先别急, ”她柔声笑着端上了一杯热茶, “圣上不过临时起意找个人见见罢了,哪就有那么多的文章可做了?”
徐皇后轻抿了口茶, 淡淡的茶香清逸香冽,缓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多少将那猛然涌起的心慌压制了一些,她怅然地叹了口气:“本宫陪在陛下身边二十多年,却到底, 还是看不明白陛下的心思。”
到她这个年纪,倒也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执着于男女情爱了,圣上是明君,心头装着天下乾坤和黎民百姓。皇后以往也求过,求不得,她还有儿子,总不能先把自己给逼疯了。
徐皇后这样帮徐嫮,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希望她不会像自己过去那样,陷在求而不得的囹圄之中。
覃嬷嬷最知道皇后多年来的难处,越发心疼:“娘娘,您身子不好,不能劳神啊。”
“您放心,沈三少夫人那儿,自有老奴看着,一旦有消息传来,老奴定然第一时间告知您。”
徐皇后年前才生了一场重病,如今虽说恢复了,却也是外强内虚,底下尚有四妃虎视眈眈,她在外不能示弱罢了。
“好,”皇后脸色淡淡地点了点头,抬手轻轻摁压在隐隐作痛的额际,轻声道,“圣上传她过去大约就是为了安王。”
“都怪阿娇行事鲁莽,当着陛下面,也不知道收着话。”
就算徐嫮太怎么隐晦,那透露出来的一两分,已经足够皇帝起疑了。
覃嬷嬷笑道:“大小姐也是太过在意安王了,她年纪小,又是宠惯了的,若不是娘娘您,怕到如今还不能如愿呢。”
徐皇后总觉着徐嫮像她年轻未入宫的时候,所以见着她便忍不住生出几分纵容,轻笑着感叹:“这孩子是真的被宠坏了。”
“罢了,她和安王的纠葛,本宫也管不了了。”徐皇后疲惫地闭了闭眼,“只要不影响到徐家,就由着她去闹吧。”
徐家是真疼爱徐嫮,将她嫁去安王也没想着从中得到什么好处,相反,他们还巴不得安王受圣上冷落打压,这样既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给徐家带来隐患,又能将安王掌控在手中,确保他对徐嫮一心一意。
所以哪怕猜到圣上将白楚唤去是因为那块玉佩的事儿,徐皇后也不着急,这样也好,索性不是在她面前暴露的,只要圣上不提,她也就当做不知情,省得被牵连进那一滩浑水中。
而在太极殿中,却是同皇后预料中完全不一样的情景。
皇帝与白楚相对而坐,两人中间的桌几上摆满了她爱吃的糕点小盘,白楚也不客气,径直拿了块红枣莲蓉团子就塞进了口中。
“陛下,您今儿怎么这样高调了?莫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计划?”
皇帝沉默了一瞬,平静无澜的黑眸中缓缓流淌着令人瞧不懂的深意:“或许吧。”他笑了笑,意外地显露出几分肆意坦诚,“不过朕想见你也是真的。”
白楚一怔,莞尔笑道:“您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直说就是,我难道还能拒绝么?”
皇帝深眸定定地落在她身上,“是么?朕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白楚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多新鲜啊,您是皇帝,说什么她都拒绝不了啊。
皇帝面上缓缓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在手上漫不经心盘着的佛珠被他随意放在了桌上,发出轻微的脆响:“你现在就陪朕去畅心楼走一走吧。”
这地方听着有些耳熟。
白楚疑惑道:“这都要入秋了,畅心楼中的奇花异草还有什么看头?”
皇帝大约也不适应有人这样明着拒绝他,好笑道:“就算不能赏景,还不能只陪着朕走走了?”
见他眼眸稍稍眯起来,白楚当机立断,识趣地换上开怀的笑容:“您早说呀,如果是陪着您的,畅心楼、太极殿,也没什么不同。”
皇帝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率先起身向外走去,白楚匆忙接过旁边侍立的宫女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而后便快步跟了上去。
走至太极殿门口,皇帝挥退了撵轿,非要跟她一路走过去,白楚黛眉微蹙,有些不情愿。
皇帝发觉了便笑她:“看你懒的,就让你走一段路,都敢给朕脸色瞧了。”
白楚不服气:“早些我进宫的时候,可是一路从宫门口走到坤宁宫的,这会儿腿还酸着呢。”
“而且,我也是担心若是半道走不动了,平白给您添麻烦,还影响了您的心情,那多不好。”
她语气又柔又软,说是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