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会有援军吗?为什么我没听到消息?”军师战战兢兢地保护在司徒器身侧。好吧,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年少的小郎君在保护他这个军师,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放在过往军师也不会相信司徒家这位名声在外的纨绔能有如此的高光时刻,但事实便是如此,就在刚刚,若不是司徒少将军挑断了一支破空而来的涂毒箭矢,他现在也不会有机会在这里问问题。
司徒器挥舞着手中趁手的兵器,一个翻身,劈刀砍下,蛮族的死士便身首分了家。淋漓的鲜血扑面而来,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天生良将,不过如此。司徒器不是没有对生死的敬畏,而是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面对军师的问题,司徒器也在躲过死士的一剑后,给出了理所当然的答案:“当然是骗人的。”
哪里来的什么援军,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半日过去,要么是这些蛮族死士被击退,要么就是他们全军覆没了。有没有援军,结果都只会是这两种选择。蛮族根本不会让他们磨磨蹭蹭等一个什么人来力挽狂澜,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盖世英雄。拼了便会有一线生机,不拼就是死路一条。
司徒器是最早也是唯一看清楚了这个情况的人。
但司徒器若不说会有援军,他根本没有办法指挥得动现场全部的甲士,毕竟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是司徒家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他如臂使指。
“宸王殿下怎么还没来?”军师忍不住大吼。
“他根本就不在!”司徒器吼了回去。
军师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之前宸王神兵天降,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产生了极大的依赖心理。换言之就是,眼前战场上这些甲士的心里,一方面还停留在之前败战时对自我的质疑,另外一方面则有着最不应该有的“会有人替自己杀掉敌人”的侥幸,那个人不一定非要是宸王,但总会有一个人来解决问题。有着这样心理的一支军队想要赢,真的实在是太难了。
特殊时刻必须使出特殊手段,司徒器的那一声大吼,是一个时机把握的再合适不过的正确决断。
唯一的问题是,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是司徒器,谁都没有办法去相信这是他能想出来的东西。倒是在兵行险着方面,确实符合司徒器一贯的大胆与“创意”。
平日里文绉绉的儒将军师,终于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骂那些狗日的贵族,骂眼前这些女表子养的蛮族,最多的还是骂自己的猪脑子,为什么连司徒器都能发现宸王已经不在寻山南的事实,而他却对此一无所觉,甚至任由心中的依赖情绪不断扩大,险些酿成大祸。
事实上,放眼望去,战场上的宸王甲士,与他当初带兵驰援时的规模少了不少。
宸王不仅自己走了,还带走了主力的精锐部队。
理智告诉军师,宸王也不会料到蛮族还准备了第二波的死士攻击,他的离开虽然让人措手不及,但那也不是他的错,驰援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毕竟天子没有正式下令。而且,在“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普遍社会认知下,天子也没有那个能力直接越过藩王对他们手里的甲士下令。
但,从情感上讲,军师还是有点想阴谋论,好比这一切都他娘的是宸王的故意安排。先演一波英雄救场,抬高自己的民望,然后再借着蛮族的手削弱司徒家的兵力——也是如今雍畿拱卫天子的最大战力。
虽然司徒家有自己的自私与算盘,但谁也不能否认,一旦没有了司徒家,女天子就彻底完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道厉声,再次喊破了军师在战场上的愣神。
而喊他的人,已经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懒得再看,继续朝着层出不穷的死士冲了上去。冷静,果断,心无旁骛,让人忍不住也跟着他坚定了心神。
想什么都是没用的,现在的问题是先干掉对面的蛮族再说!
军师把自己满腔的悲愤都用在了厮杀上。司徒器和司徒品这对兄弟的作战风格有很大的区别,不好说他俩谁更好一些,但此时此刻绝对是更需要司徒器这种厮杀在第一线的身先士卒的,他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也震慑了对面的蛮族。
哪怕是死士,也不可能真的心如止水,他们也会怕,也会在看见代表了司徒品的红缨的那一刻,心尖一颤。
当大启这边终于逼退了一波蛮族的死士,得到了少见的缓和休息时,所有人都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才是高声欢呼。
只有司徒器把军师拉到了一旁,马不停蹄的继续着他们未完的对话,以及商量接下来的作战安排。
“用左贤王威胁?”军师想要尽量减少伤亡,找到一个大家都可以活下去的办法。
“他们不是要救左贤王,而是要杀了他。”司徒器已经大汗淋漓,从没有人告诉过他,穿着盔甲作战是这么累又这么热的一件事,哪怕大雨瓢泼,他依旧感觉全身都已经粘在了盔甲上,金属的外壳并没有让它显得冰冷,正相反,司徒器感觉自己此时都快熟了。
不过,再热也不影响司徒器思考,他一边想要表现的这不算什么,小爷就是这样绝顶聪明,随便想一想就明白了,一边心里却还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