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坐在床沿瞧着他们掉泪。
“庸医!朕平日里养你们做什么使?荣贤公主和大皇子病了这么些时日,还是只会拿这些无功无过的方子来哄人。你们打量着着是黄口小儿,要让公主和皇子病上加病,要令朕绝嗣才安心?”
皇帝也急得不成样子,眼见着太医还是前两日的说法,如何按捺得住,连涵养也顾不得了,指着人破口大骂。黛玉不必想也知道,外头的太医们必定是战战兢兢,请求皇帝恕罪,筛糠似的跪了一地。
她又哭了一回,强忍着悲苦揩去眼泪,拉过兰陵嘱咐她:“去叫皇上进来。就说人各有命,急病骤来,原怪不上太医。若吓坏了他们,更没人能给叶悠和叶懋瞧病了。”
“是。”兰陵见她憔悴的模样也心生不忍,多的话不敢说一句,径自出去回话。
外头果然没动静了,紧跟着就是匆匆进来的脚步声。黛玉肩上一沉,却是皇帝抬手按在肩上。朝事和两个孩子的病一并压在身上,皇帝也是强撑着,整个人都憔悴得有些摇摇欲坠,眼下一圈青黑。
偏到了这时候,他还得顾着黛玉,勉力逼迫自己挤出笑来哄骗她:“他们惯爱用无功无过的平缓方子,我发通火,治得也更尽心些。放心罢,不过是小病,烧退下去就都好了。”
夫妻两个彼此安慰,皇帝这么骗她,黛玉也不拆穿,像是也要给自己找个指望。强笑着朝皇帝点点头,哽咽道:“他们是龙子凤孙,一定会安然无恙……”
可是转过头去看到两个孩子全无知觉地躺着,却不由再度潸然泪下。
她心口痛得几乎喘不来气,这两日几乎要把她给逼疯了。希望渐渐变成绝望。
黛玉实在不能忍住,坐了一刻,忽又哭道:“他们是我日夜期盼才得的孩子,养他们的时候多疼,但跟他们两个比起来,那点疼也不算什么了。一定是满天神佛觉得我贪心不足,这才要把他们收回去。”
她拉着叶悠的手泪如雨下,不住哭求:“贪心是我的过错,叶悠和叶懋都是无辜的。若要死,就请让我死罢。他们还这样小,连世间百味都没尝过,怎么舍得这样早带走他们?”
“别这样说。泓泓,你别这么说。”皇帝死死将黛玉抱住,低着头磕在她肩上,一股热泪不由自主奔涌而出,濡湿了她肩头的衣料。“是我的错。御极前后,我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苍天有灵,这才叫我的孩子一个个离我而去。是因为我,你、叶悠还有叶懋才会受这种大罪。”
“我们都别这么说。”黛玉一面心疼孩子,一面也舍不得他这么说自己。拉着他的手,与他两两相望,彼此眼中都透出绝望的祈求和期盼:“咱们的孩子还会好吗?会好的,对不对?我不是坏人,这些年,遇见小猫小狗也常喂他们吃。没落井下石过,自认待底下人也算宽厚。我不信老天这样苛待我,给了我孩子,却又早早收走,令你我痛断肝肠。”
皇帝心里也没底,可是对上黛玉的目光,他就什么残忍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紧紧抱着她,他沉声道:“我保证,他们一定会好的。会平平安安长大……”
两人究竟已经为人父母,情绪崩溃了也只能自己拼凑起来,因为他们不再是一个人,还有孩子要依靠自己。
皇帝强逼着黛玉吃了些东西,黛玉也盯着皇帝用了些,两人都吃得食不甘味。
太皇太后和颐和园又打发人来问话,问大皇子和公主可好些。皇帝强撑起精神道:“累老祖宗和太上皇费心,今日好些了。请不必来看,太看重了,倒折孩子的福气。等他们好齐全了,朕和皇后就领着过去给请安。”
这里交代完了,那头陆宜生又请求面圣。皇帝只当他是得了什么好方子,忙命请进来。等人进门了也不要他请安,命蠲了礼数,急切地问:“可是皇子和公主病情有所进展?”
“这……”陆宜生看了眼形容羸弱的黛玉,很想把话和缓着说。但他向来不大会虚与委蛇打官腔,迟疑片刻,究竟还是如实回禀:“依微臣之见,大皇子和荣贤公主这回只怕不是病,瞧着倒像是中毒……”
中毒?!
黛玉再不能安坐,整个人站起来,来回转了好几个圈子才略定住心神。走近几步,死死盯着陆宜生逼问:“你有几分把握肯定公主和皇子是中毒?”
“九成九的把握。”话不能说太满,其实连九成九都多说了。但凡太医开口,多是六七分。但这两个孩子是陆宜生瞧着长大的,皇后又是难得的宽厚和善,他也不忍心见他们早早夭折、分崩离析。
对上皇帝怀疑的目光,再看见黛玉愁怨的神色,陆宜生不由苦笑着叹息了一声。
撩袍子跪到地上,恳声道:“微臣出身吴兴陆氏,大颂朝的时候曾和兰陵南宫氏、琅琊骆氏并列门阀十户。当年陆氏卷入谋逆,乃至举家流亡获罪。到了大庆朝,追随了太|祖爷,这才能重入仕途。当年吴兴陆氏以医药而出名,虽几经流亡,但医书被族人誓死留存。大皇子和荣贤公主突发发高热,口鼻气息微弱,以针入百会,可现幽蓝之色。观其手掌、脚心,皆有连绵细汗。指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