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烦人,就让他赖在宫里,认娘娘做母亲岂不好?”这不过是宛纯的玩笑话,雪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舍得长长久久在宫里放着。这次回来是一定要领回去养着的,自己的孩子,不论旁人对他多好,非得是养在自己跟前才能安心。
酒过三巡,兰陵趁着添酒的时候附耳回话:“娘娘,恭仪伯夫人叫恭仪伯给打了,脸面都给伤了,娘娘可去瞧瞧?”
宝钗给恭仪伯打了?
黛玉面色骤变,旋即含笑朝皇帝点了点头,假口说要去更衣,便起身出来。
宝钗正在暖阁里,黛玉进去的时候她正倚在条炕上掉泪。她也是名门出身的贵女,当年也是风姿玉骨的天之骄女。姑娘在家里都是娇客,薛姨妈和薛蟠一根指头都不敢碰她,何曾受过这样的气。饶是她再刚强,这会子也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这是怎么了?”黛玉挥手示意宫人都出去,上前坐到她身前,扶着她的肩膀要她抬头:“我瞧瞧,伤成什么样了?”
宝钗头发也散了,妆也乱了,哪肯抬头。黛玉却不容她就此躲过,执意要看。宝钗没法子,只得抬起头来。但见左边脸上都肿了,俏生生的脸上那么个巴掌印,再怎么扑粉也盖不住。额角还有一处淤红,像是磕碰出来的。
“这个没轻重的混账!”黛玉看得心疼,嘴里忍不住骂。拿了帕子去擦眼泪,那伤却半点不容触碰,宝钗疼得直吸气。黛玉怒道:“了不得了,敢在宫里动起手来!霁雪!霁雪进来!”
霁雪正立在外头,闻言忙上前几步,也不敢进来,隔着落地的大屏风回话:“奴婢在,请娘娘吩咐。”
“去把陆太医给叫来……”
话没说完,袖子就叫宝钗攥住了。宝钗哽咽道:“快别去。这大好的日子,若传了太医,越发闹得人尽皆知了。奴才们都知道了,岂不笑话我?”
“笑话你?”黛玉这些时日也叫皇帝纵得越发肆意了,半点没想着压住不发作,冷笑道:“难道出了这事,你还想着与他虚与委蛇过日子不成?人尽皆知怕什么,就怕没人知道。闹得厉害些,叫太上皇和老祖宗他们都知道知道,恭仪伯是个对着家里奶奶都要动手的泼皮!”
黛玉嘱咐霁雪:“若有人问,就说恭仪伯在内廷动手打人,伤着人了,这才要请太医。就叫他们去传,传到太上皇耳朵里才好!”
别看恭仪伯眼下失势了,但他小时候比当过皇帝的咏乐王都好些。那时候他和左太贵人极得恩宠,压得上头几个皇子没落脚的地方。后来坏了事,才叫按下了。没料到在外头倒是人模人样的,倒对着家里的人动起手来。
黛玉拿了神仙碧玉膏暂给宝钗敷上一层,见她仍落泪不住,便安慰她:“为这么个人伤心难过实在不值。原先捉不住他的错处,我还头疼呢,他正把把柄送上来,我非得用一用才好。他想休妻这辈子都不能,我要宝姐姐你亲手写和离书,让他居次签字画押。等你们和离了,我再为你挑拣一家好门户,让你风光再嫁!”
去请的太医没到,太皇太后倒领着西太后先到了。当初赐婚的时候,她不大喜欢宝钗。后来相处久了,见她懂事妥帖,又极孝顺恭谨,也渐渐地欢喜起来。哪怕是不喜欢,如今见她被恭仪伯打成这模样,还是除夕夜在宫里打的,岂能不动怒?
太皇太后对着宝钗细看了一回,果然见她面上伤得厉害,不由怒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也敢这么胡闹?恭仪伯在哪里?我倒要问问,是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下这样重的手!”
底下人一叠声地叫去请恭仪伯,宴上不见人,又寻了一回,末了发现恭仪伯一个人立在梅花树下望月醒酒。
这会子酒醒得差不多了,人也被拉来了。
太皇太后见他没心肝的模样,越发生气。到最后竟气极反笑,还能强压着问他:“你在外头做什么?”
恭仪伯心知必是为打宝钗那一下而发难,虽有些憷,但也没表露出来,颇有些放任自流的模样。
他耸了耸肩,无畏道:“酒气上涌,出去散散。”
“我说呢,原来是吃醉了酒。”太皇太后怒气上涌,指着宝钗问恭仪伯:“你是打哪学来的规矩,吃醉了就借酒装疯打起人来。我问你,她自过门,有哪一处待你不周到妥帖?你的恭仪伯府处处都是窟窿,难为她一个娇小姐,过了府样样都得拿起来,废了多少心血,才把漏洞填上。你竟是半点不知足的,没想着她的好处,也该念着些夫妻情分。下这样的死手打她,如何忍心?”
“老祖宗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打她?”
“你倒还有理了?”太皇太后斥道:“你的长辈竟都死绝了?她有不是之处,自然有皇后做主。皇后脸面嫩,不好处置,上头我还活着。怎么,连回我一声都累着你了?你抬手打人怎么不嫌累?”
“我……”
恭仪伯待要说话,黛玉却抢白道:“再没有这样的道理,动手打人的倒振振有词,苦主却没处说话。先叫恭仪伯夫人说了前因后果,若恭仪伯若有不应的,再辩驳不迟。”
“我看皇后说的在理。”西太后忙上前来打圆场,扶着太皇太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