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自是欢喜的,跟着胡玉枝到她往日住的闺房里等了一会儿,便见她从包裹里拿出两套颜色鲜艳的小衣裳,一脸期待地送到自己面前。
她拿起来就着窗外的亮光看了看,款式确实是不错的,大小也合适,胡玉枝的女红这两年长进不少,做出来的衣裳跟街上绣娘们卖的东西差不多,自然是不会差的。
“衣裳很漂亮,我先替钦宇谢谢你了。”
杜梨大大方方地将衣裳收下,刚同胡玉枝从房间里走出来,便见胡大刚正站在大门处望着她。
胡玉枝一看,不由得笑起来:“看,我大哥又在找你了,简直一刻都离不得。”
杜梨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笑道:“行了,别贫嘴,快回去忙吧,我和你大哥就先回去了,晚点再过来。”
胡玉枝点点头,目前杜梨走到门口有胡大刚一起离开,这才转身回灶屋去。
到下午申时许,新媳妇便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坐着轿子进了门。
“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
人们开始热热闹闹地院子里吵嚷起来,负责迎宾的胡进贵和胡正旺等人在轿子进门的同时便将放在院子两边的鞭炮给点着了,瞬间响起一片喜庆的爆炸声。
“新娘子下轿!”
同新娘一起过来的,还有送嫁的媒婆。体态丰腴的妇人将圆圆的腰身一弯,就掀起了轿帘,一个盖着红不盖头的美人便被胡有财牵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背起来,跨火盆不背起来可不成!”
“对,要背起来,依胡老哥的体力,背个小娘子应该不成问题。”
新娘一下轿,边上便立刻有人高声叫起来,惹得一大帮人跟着起哄。
胡有财人逢喜事,精神得跟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似的,笑得满面红光,听了这话二话没说,就弯腰把新娘子背到了背上。
接着跨火盆,拜天地,入洞房,太阳还没完全下山,胡家的晚宴便又开始了。
胡有财还没来得及牵一下新娘子的小手,便被一干人拉到席上猛灌酒。
杜梨和胡大刚在听到爆竹声的时候也赶了过来,所以也目睹了整个拜堂的过程,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中间胡有财竟没提要余氏向王氏敬茶的事。
当事人没提,旁的人自然不会去触这个霉头,各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直到宴席进行到一半了,才有人有极细的声音把这事说出来。
“还说呢,今日一天王氏好像都没露面吧,难道是被胡有财给关起来了?”
“这哪儿知道,人家的家事我们也操不上心。”
旁边一个人轻声嘀咕道。
“要说这胡有财还挺狠心的,王氏跟了他那么多年,如今平妻进门,他竟连茶都不让敬,这让王氏以后在这个家里怎么过?”
“嘘——你小声点,大喜的日子,你想惹火烧身么?”
听到有人为王氏鸣不平,旁边立刻有人劝道。
“就是!我看那王氏也是自作自受,若是她不带着二宝去大刚家偷东西,她那眼睛能瞎?胡有财能这么不待见她?”
旁边立刻有些附和着点了点头。
“都说人在做,天在看,我看我们啊,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吧!”
话说到这儿,众人便又不约而同地噤了声,专门吃起酒来。
杜梨和胡大刚凑了一会儿热闹,便又趁天黑前回家去了。
离年关越近,天气也越发寒冷。回到家时,杜梨一双手都冻得冰冷了,胡大刚赶紧将手炉拿过来,给她添些碳进去让她抱着。
谢婶和方伯他们这时也都吃了,正抱着钦宇围坐在正屋外面的小屋里烤火。
这间小屋是前不久刚建起来的,紧挨着进园子的月洞门,既方便谢婶和方伯也们出入,也方便杜梨和胡大刚进来暖身子。
刚才拿回来的那两套小衣裳,谢婶已经给孩子穿上了,这时见杜梨回来,连忙抱着给她看。
“夫人你看,这衣裳小公子穿着正好呢,玉枝姑娘的手艺,那是没话说的。”
杜梨看了也笑着点点头,伸手在那衣料上扶了扶。绣春坊的上等蚕丝绫面,一摸就摸得出来。
“对了,柱子呢,今日怎的没见他?”
听杜梨这么一问,谢婶立刻答:“园子里这两日不是正在盖大棚么?主子之前已经请人到山里挖渠道引温泉过来了,他今日去监工还没回来呢。”
杜梨点点头,顿了下才道:“等他回来你让他到书房间里来找我,我有话要同他说。”
“是。”
谢婶躬身应下,见杜梨没什么别的吩咐,这才退出去,忙着给书房添火盆子了。
天色快黑尽的时候,柱子果然跟海东青两个一前一后从屋后的山上掠了下来。这家伙的轻功日渐熟练,现在行动起来就像只鸟似的,普通人根本摸不清他的动向。
胡大刚一直陪杜梨在书房里等着,手里抱着熟睡的胡钦宇,对面的躺椅上则睡着半眯着眼睛的杜梨。
少顷,柱子从谢婶那儿得到消息,脚步轻快地向书房走来。
他在家里呆了这些日子,也渐渐从谢婶和方伯那里学会了些规矩,在胡大刚和杜梨没叫进的时候,绝对不会走进两人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