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不由得委屈地咬了咬嘴角。想她自五岁开始,便天天同曲儿打交道,怎么可能会比一个外行还不得主子欢心呢?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清霜的歌词也唱完了。
杜梨拍着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好,你们都唱得不错。”
听到她言不由衷的夸奖,莲儿黯淡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只默默低下了头。
得到嘉奖的清霜却显然松了一口气,脸上浮起淡淡的笑色看着杜梨,目光也比方才多了几分神采。
“今日我要你们另学一首新歌的,谱子我已经写好了,你们先拿去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把备在袖袋里的乐谱拿出来,伸过去的,清霜似乎想接,又有些犹豫地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莲儿,见她似乎没打算上前后,这才过去接了。
杜梨将她们的神色看在眼里,一时也知该说什么好。
这种懂得互相较劲的心态固然是好的,任何没有对手的职业,做起来都是孤独而乏味的。但如果嫉妒心太强,将两人的关系搞得太僵,对于以后工作的安排也不利。
想着杜梨便又笑了笑,望着垂头不语的莲儿道:“莲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要比清霜大半岁吧?”
听得这话,莲儿连忙抬起头:“回梨姐,是的。”
“你是姐姐,又比她更懂看乐谱,不如我就把教清霜识谱的任务交给你吧。”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莲儿跟前:“自我把你们从牙行带回来那天起,你和清霜就是这和食轩的一份子了,往后荣辱与共,一损俱损,如果唱歌这个节目没有在和食轩发展起来,你们可想好要干什么了么?”
听到她的话,莲儿和清霜这才有些迷茫地睁大眼睛对看了一眼。
“如果我让你们到厨房去刷碗,你愿意去么?或者到外面去跑堂,到马棚里去刷马?”
每听杜梨说出一种可能,莲儿的脸色就更白一分,显然不愿意接受除了唱曲儿以外的工作。
杜梨暗自翘翘嘴角。年纪小,果然还是嫩了些。
她边想边安抚地看莲儿一眼:“你的嗓子是极好的,功底也不错,如果不把唱曲儿的习惯带到唱歌上,肯定不会差的,今日再和清霜好好练练吧,我下午再过来听你们唱。”
听得这话,莲儿赶紧点点头,眼神中再不见之前的骄傲与锋芒。
杜梨满意地点点头,又朝清霜嘱咐了两句,便转身自院里出来,朝园中走去。
小姑娘果然是小姑娘,有一点过人的地方就骄傲得不能自拔,非要她用胡萝卜加大棒的法子来对付她们才肯老实。
早饭的点这时已经过了,外间两层普通席位上已经不见刚才的喧哗,只少数几个得闲的客人还坐在那儿品茶。
杜梨偶尔听上一句,便闻得中有人在抱怨,说朝廷好像又在征兵了,明明前年才征的兵,这才隔了一年就又征,莫不是要打仗了?
另一个则说,快莫操那些闲心吧,黄帝老儿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平民能猜透的。他还隔三年征一次秀女呢,难道娶了那么多媳妇儿还不够用?如今四海升平,哪有什么战事?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哄笑起来,接着便将话往那不入流的方向带,各个用暧昧的眼神互看着,时而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杜梨脚步不停地从廊下走过,眉头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记得那日她偷听胡大刚与神秘人对话时,对方似乎也说过朝堂将乱这样的话,难道竟是真的?
心下想着,她的脚步便已经走到往后厨去的侧门外,抬头便见秋生面有难色地从里面走出来。
“秋生,可是有何事?”
秋生兀自苦恼,一时竟没发现杜梨已在近前,还是听到对方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梨姐,我正好有件事情想同你说呢。”
他一边说一边拐到门边站定:“昨日晚上风字间里来了几个南风书院的公子,因为见了海峰用你给他的那种铅笔,便要同我借去用用,后来我去问海峰,海峰却说你嘱咐过,这笔的事是不能同外人讲的。”
说着,他又苦恼地抓了抓鬓角:“不想我回去把这话同那公子一回,他当场就差点恼了,若不是有两个朋友拦着,几乎要与我翻脸,后来走的时候,还同我讲,说今日还会过来,要我同你问问结果……”
看他满脸苦恼的模样,杜梨禁不住也皱了皱眉,想不到这大梁的读书人竟也这般蛮横。秋生一个跑堂的伙计,这不是存心与人为难么?
心下琢磨一番,她便计上心来,朝秋生道:“没关系,若今日那位公子再来,你便告诉他,这笔是我们自己做的,只赠不卖,若是赠的话,必须得在和食轩一次性消费五两银子以上才可得一支。”
一听她这话,秋生那嘴巴立刻张成了O形。五两银子,那可是他们一家人一年的花销呢!
杜梨这样说自然也是故意的。
贫富差距在每个地区和时代都存在。五两银子对秋生来说是多,但对于某些富家子弟来说却并不算什么,既然那些富二代仗着手里钱多非要找不痛快,那她便给他们一个消钱的机会,也好发展一下和食轩的生意。
想着,杜梨便狡黠地笑着别了秋生,往外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