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原还挺高兴的,后来看胡玉枝默不作声地就转身走了,脸色还有些难看,一时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狐疑地朝她的背影看了两眼,便也拿着衣裳回了自己歇息的房间。
每日的中午和晚上,都是和食轩最忙的时间。尤其在明月楼建起来以后,南风书院的学子和城中的青年才俊们,都喜欢在那风花雪月酒及梅兰菊竹松的雅间里扎堆儿。
外间的普通席位更不用说,每日不到午时便已经客满。穿着随意的汉子们要不依在二楼敞开的轩窗上看街景,要么大咧咧地坐在一楼划拳喝酒,总之各得其乐,没有一个不满意的。
海峰还是主要负责算账,坐在门口的一张木桌后,遇到脸熟的打声招呼,不熟的则招呼其它的伙计过来,把人引着进去。
杜梨这时也回了明月楼三楼的房间里,和胡大刚一边吃午饭一边聊着下午的事情。
“海峰说木工已经来了,正在后面备木材,下午应当就能把舞台搭好。”
一边的胡大刚听了点点头。今日的菜是杜梨抽空亲手做的,有他最喜欢的干锅兔肉,实在令人回味。
见他吃两口菜又低头扒饭,杜梨又选了两块兔肉夹进他碗里。
“媳妇儿,你也吃。”
相对于胡大刚,杜梨的口味则要清淡少许,除了宫保鸡丁,她最喜欢的便是那些以海鲜为原料的菜。
看着男人夹到自己碗里的鳗鱼肉,杜梨不由低头笑笑,然后夹起来送进嘴里。
不多时,两人吃好了饭,杜梨将碗筷收到托盘里,放到门外的阳台上等人来取。
秋日的午后是睡觉的好时机,不冷亦不热,气温正好。不过胡大刚向来精力充沛,在杜梨躺在床上午休的时候,他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练内息。
直到下午申时将近的时候,胡玉枝突然来敲门,说搭舞台的木匠们开工了,对海峰交给他们的图纸不太看得懂,请胡大刚下去帮忙解释。
杜梨早料到有这种可能。就像上回修水渠一样,那些匠人们还不是叽叽歪歪地反对了老半天,只到她和胡大刚把原理解释清楚后,这才心甘情原地开始动手。
二人收拾妥当来到园中,果然见五六个汉子抬了不少木料到来东头的空地上。
那里原有一个小池塘,里面养着些锦鲤。杜梨的意思就是把舞台搭在这水塘之上,到夏日开满荷花的时候,远远看去不是更有意境么?
那些木匠便以为是要将水塘填起来的,正在边上与海峰争执着。
“怎么回事?”
碰到这种类似挑事儿的,胡大刚自不会让杜梨出面,尚不等走到近前,便沉声朝海峰问道。
他的声音向来中气十足,再加上带着冷意的语调和冷峻的面容,瞬间让那些木匠们噤了声。
这几个木匠杜梨也不太熟悉,往日和食轩的桌椅门窗都是由木匠铺的丁老板提供,但像这种搭舞台的活儿,丁老板却是个外行,所以便托程兴旺另找的人。
“主子。”
一看胡大刚和杜梨过来,海峰立刻转过来躬身一礼。
眼见能说上话的人来了,那几个匠人也立刻客客气气的笑起来,有两个还用有些惊艳的眼神朝杜梨身上瞟了瞟。
杜梨一身白衣立在胡大刚身侧,目不斜视,步不生尘,于清纯绝艳之中带着一股不染世俗的淡漠之气。即便察觉到了那几人的目光,也只是冷冷地眯了眯眼睛。
“胡老板,你来了。”
为首的那个木匠一边说一边走到胡大刚面前,将手里的图纸递过来道:“你这图纸上之前可没画着是要建在水上的啊,如此一来,我们之前准备的木料也不太充足,价钱也得另算啊。”
杜梨听得在心里冷笑。她道是什么呢,原来不是不会建,而是觉得原来的价报低了,想再添些。
想着,她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胡大刚,见对方也微微蹙了眉盯着那木匠看。
胡大刚的冷脸自是骇人的,刀锋似的目光直直落在对方头顶上,就像随时会将其凌迟的利刃一般。
那管事的木匠还没听他说什么,便已经吓得瑟缩起来,连脚尖的位置也转到一边去,像是打算随时逃跑。
“你的意思是要加工钱”
听到胡大刚的话,他又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看他,点点头。
“加多少?”
较于杜梨,其实胡大刚还是好说话的。只要这些人能在杜梨要求的时间内把舞台搭好,让他再加些钱也无所谓。
“二两银。”
木匠听到他的话,犹豫了下嗫嚅地比划道。其实他原本想说三两的,但看到胡大刚的气势骇人,怕挨揍,就少报了一两。
“再加一百钱,多一文也不行。”
不想他的话音一落,杜梨带着冷意的声音便跟着传了过来。
听到杜梨的话,那木匠立刻抬头惊讶地看了看她。虽然不曾听人唤她,但眼前这个女人无疑就是这栋宅子的女主人。
“那、那可不行,在水上搭台是要比平地多费些功夫的,你们给的工钱这么少,叫我们这些兄弟吃什么?”
杜梨听得冷冷一扯嘴角:“四两二百文已经不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