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的时候,胡大刚终于从家里过来了。
男人今日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云纹广袖长袍,里面一件同色长衫,腰系黑色镶玉石宽腰带,威武贵气的打扮既显得丰神俊朗,又衬出他沉稳内敛的气质,金刀大马地往院里一走,立刻便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欸,这不是大刚么?多日不见,我差点还认不出来了!”
说话的人是陈大牛,他性子憨厚,又同胡大刚是小时候的玩伴,所以在大家都只敢远远观望的时候,就兴奋地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脚步受阻,胡大刚只得停下来同陈大牛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又不发一语地饶过院中一干乡亲,径直朝坐在戏台前的杜梨走去。
杜梨自然早就看到他了。男人这身衣裳还是她走之前替他准备的,并嘱咐他出门前一定要换上。
胡大刚自是没有不同意的,换完衣裳就巴巴地赶来与媳妇儿汇合。一进胡成宝家院门,就发现了同宋氏一起坐在戏台边的杜梨。
直等男人走到近前,正低头同宋氏说着话儿的杜梨才抬头看他一眼:“来了?”
她边说边微笑,仰起的视线堪堪落在胡大刚脸上,剔透如琉璃的眼睛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衬得她的容颜越发俏丽动人。
若是在家,胡大刚这时肯定会抬手在她脸上摸两把,可惜这是在外面,他只能捻捻指腹解馋,然后朝自家媳妇儿点头嗯了一声。
来贺寿的人这时基本都已经到齐了,胡正旺兄弟几个到院里招呼了一番,又着人把借来的桌椅全都摆好了,才一齐过来向胡大刚和杜梨打招呼。
因得是长辈做寿,连出嫁多年的胡秀儿和在城里上工的胡正业也赶回来了。
杜梨与胡正业一家三口都是见过的,所以并不陌生。只胡秀儿同她相公与杜梨是头一回见面,免不得生疏些,双方只点头笑笑,便算打过招呼了。
“大刚,我们兄弟也有好些日子没聚了,今日大家好不容易到齐,定要痛痛快快喝上几杯。”
胡正旺的性子也有几分豪气,再加上知道胡大刚是这种闷葫芦脾气,所以也没有外人那么多忌惮,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大声说道。
“嗯,听大哥的。”
胡大刚极给面子地回了一句。
其实除了胡正林外,他对胡成宝其它几个儿子的印象也不错。年少丧母之后,他有许多时候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幸好还有胡成宝和这几个哥哥隔三差五对他伸出援手。
少顷,来吃寿酒的乡亲们都各自找了位置落座。杜梨和冯氏的几个儿媳妇及陈氏李氏则陪着宋氏坐在一桌上。有一群孙媳妇陪宋氏说说笑笑,再加上小玉、冬梅、和胡同发等曾孙子孙女在旁边逗趣,宋氏一时高兴得合不拢嘴。
胡大刚则和胡二宝、胡进贵及胡正旺家几兄弟一桌,连同胡成宝和胡有财两个长辈,一家男丁尽释前嫌坐在一起谈天,面上都没有不愉快的神色。
只王氏一个人例外,同平时与她处得来的几个妇人坐在一起,时而挤眉弄眼地耳语几句,形容情态还是那般地矫情做作。
台上的戏曲你方唱罢我等场,一出八仙贺寿唱完之后,又来一出蟠桃会,咿咿呀呀的唱腔虽不招人反感,却也听得杜梨有些昏昏欲睡,再加上寿宴上的饭菜并不合口味,她撑到大多数人离席后,便也退了下来。
冯氏早就注意到这点,眼见来喝寿酒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便扶着宋氏回屋里去了,说是到了老人中午歇息的时间,让小辈们自个儿到外面玩儿去。
听得这话,杜梨便顺势向冯氏告了别,说要先回家。
冯氏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包了几个寿桃让杜梨带着,便着了挺个肚子的柳氏送人出去。
胡大刚这时还被胡家兄弟几个拉在桌上拼酒,一家子男丁除了胡成宝和胡有财这两个年长的外,各个都喝得满红耳赤,一忽儿扯着嗓子划拳,一忽儿又起哄让谁谁谁罚酒,一时竟都有些难以自拔。
胡大刚虽没有大声吆喝,也没有跟着瞎起哄,但一双澄澈的的眼睛里目光也显得有些迷离,迷迷糊糊地看到杜梨朝这边走过来,便要跟着站起。
“大刚,我跟你说、说哈,你今日没把我们都喝趴下,你、你可不准……不准走!”
看到胡大刚起身,胡正旺立刻过来拉住他,歪歪倒倒的身形配着七零八落的话语,果然醉得不轻。
“哎哟,你快放手吧,大刚回家还有事要做,哪像你们兄弟整日游手好闲的!”
见自家相公竟拉着胡大刚不让走,刘氏连忙上去掰开他拉着的胳膊,奈何她在力量和个头方面都和胡正旺没得比,被对胡乱一甩,就差点摔出去了。
看到这情景,杜梨连忙劝慰刘氏:“大嫂别忙,他们要喝就让他们喝吧,我来不过是跟大刚打声招呼,一会儿让他自己回去便是。”
刘氏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则恨不得朝自家男人屁股上揣两脚。
竟敢借着撒酒疯推她,看她今日晚上还让不让他上床了?!
胡大刚虽喝得有些多,但头脑还是清醒的,听到杜梨的话便又顺势坐下来,隔着人群与她对望一眼,静静地目送她离去了。
回到家时,茶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