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把这道菜点评得如此细致,杜梨挑了挑眉。这虾仁滑蛋她前世都不知做过多少回,好吃是一定的,只是因为佐料有限的缘故,只怕现在做的味道还不如前世的好吃。
但尝在这些墨守成规的古人嘴里,应该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心里如此想着,杜梨便走过去将盘子里的菜分了些出来,用小碗端着送到院里的小桌上。
胡大刚这时正坐在桌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大约是无事可做,男人索性挺直了腰板坐在椅子上练习吐纳。
“来尝尝我做的虾仁滑蛋。”
直听到杜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胡大刚这才收了势,气沉丹田,放松精神,将头转过来,先看一眼杜梨,再看向她端过来的菜。
之前在沙扒镇的时候,他已经吃过不少海鲜了,所以对这个味道并不陌生,直到塞了两只虾仁到嘴里,发现杜梨正用期待的目光朝他瞅着时,这才咽下嘴里的东西点点头:“好吃。”
杜梨朝他扬唇一笑,不管男人是真觉得好吃还是只想安慰她,她觉得满意。
两人正眼对眼的互相传情,在外间招呼生意的秋生却突然掀开帘子走进来:“梨姐,那姓周的又来了,说今日一定要见你呢。”
海峰显然已经跟他通过气儿,所以提到周铭恩时,秋生的口气还有些不屑。
杜梨听得一愣,没想到这厮还敢来!
“行,我今日就见他一见,把他带到竹亭里去吧。”
言罢,她又朝胡大刚看了看,凤眼微挑瞅着他:“你也跟我一起去?”
“嗯。”
胡大刚立刻点头,沉下脸起身,便同杜梨一起朝外走去。
二人来到外间,随秋生一路往竹亭里走,远远便看到那周铭恩自执一把折扇站在亭边的花坛前。
要说这人的品性虽不行,但上天偏就给了他一副人摸狗样的好相貌。身材颀长如修竹,身上宽袍广袖的薄绸衣袖带着轻灵的飘逸,还有一双秀美白皙的爪子,此时轻执折扇蹙眉站在亭边的样子,便真有几分惹人遐想的美感。
“梨儿!”
看到秋生带着杜梨朝这边走来,周铭恩脸上顿时一喜,只转身看到跟在杜梨身后的胡大刚时,这才猛地征住,脸上也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这位公子,听说你找我?”
既然他几次三番主动纠缠,杜梨也不再若初次相遇那般有诸多顾忌。既然赶你不走,那就看我虐不虐得死你!
“梨儿,你怎的对我……如此生疏?”
听到杜梨的话,周铭恩更是受伤,一双上挑的桃花眼泫然欲泣,挺秀的眉头也皱成了疙瘩。
哎呦,你可别哭,光这模样就已经够娘炮的了!杜梨一边看着他一边腹诽。
正当二人眼神对上时,旁边突然传来‘啪’地一声,原来是胡大刚替杜梨挪开了身后的椅子。
大约是心里不爽,脸上的脸色也不如平时那般淡定,刀削一般的面容上仿佛能刮下二两寒霜,目光像两把刀子似的,直直盯着周铭恩。
转头看到男人这幅模样,杜梨唇角不由自主扬了扬。
这男人吃醋的样子还真是特别!
“媳妇儿,坐。”
胡大刚也转头看向她,将站在对面的周铭恩当空气,替杜梨移开椅子后,就金刀大马地坐在了杜梨旁边的位置上。
看着胡大刚气势凌人的模样,周铭恩似乎瑟缩了下。
但他有举人的功名护身,又是整个南风书院最有希望考上状元的学子,身负府尹大人及各位先生的重望,就不信眼前这个粗鄙的乡下人真敢拿他怎样!
“这位壮士,在下周铭恩,乃是清城人士,自小便与杜府二小姐订有婚约,不知……你是何人?”
周铭恩定下心神点明来意,又将自己与杜梨的关系重新说了一遍,其意不言而喻。
但对面的胡大刚地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端了秋生倒好的茶水起来抿一口,垂眸,敛目,语气沉沉道:“我是她相公。”
周铭恩一噎,转头惊讶地看向杜梨,悲伤的神色自眼中溢出,慢慢向脸上蔓延:“梨儿,这是真的么?这半年多来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你为何如此对我?”
杜梨静静地看着他,讽刺的笑意在嘴角一闪即逝:“周公子,实在对不住,我相公把我从城外的落霞岭上背回来时,我就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至于我们的婚约……我劝你还是看开些好。”
她的意思很明显,我已经不想认识你了,你如果再纠缠下去的话,就是找虐。而且,她根本不相信周铭恩会真的在意之前那个杜梨,如今之所以缠上来,定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梨儿,你竟然说你不记得我了?”
周铭恩双眼含泪,模样看着伤心欲绝,其实内心已恨得牙痒痒了。
上回听易昀笙说他在河阳县遇到一个酷似杜梨的女子,他还一笑置之,以为是对方认错了。不想那天在天海楼偶遇杜梨后,他立刻就认定了她的身份。
这个女人像狗皮膏药一样在他身上黏了整整三年,他怎么可能会认错!
只是以前他用尽千方百计想的是如何把她揭不下来,可隔了半年再见,却已经变成她嫌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