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媳妇说的哪里话,自你和大刚分出来后,我和你二舅三舅都没过来看看你们呢,今日正好得了空,就特意过来走走。”
杜梨听得哼笑一声,也没有接话。
这王宝田她是知道的。王氏娘家的大哥,胡二宝的亲大舅。
记得她同胡大刚成亲时,这家人来白吃白喝了整天不说,好像连礼金都没给。这回之所以找上门,大约是上回在胡二宝二娃的洗三礼上看到她和胡大刚给的添盆钱,也想从这儿捞些便宜。
只是,她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竟也好意思凑上来!
杜梨一边想一边放下手里的茶盏。
有杜梨出面应付,胡大刚自然不必开口,只沉着脸坐在她对面,静静地喝着茶。
王宝田的目光在杜梨脸上转了转,见实在找不出破绽,只得腆着脸朝胡大刚笑了笑:“大刚啊,你这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呢,屋子盖得漂亮,现在连这么大的园子都有了,实在是能干人啊!”
胡大刚闻言朝他看一眼,冷淡的面容上也没丝毫表情,照样没接他的话。
王宝田连着碰了两个钉子,却也不气馁,继续厚着脸皮笑道:“其实我今日来就是来告诉你们一件事,你大林表弟就要成亲了,日子定在八月初三,我怕到时候你们两口子没得空,就特意先来说一声。”
杜梨听得挑了挑眉,朝对面面无表情的男人看了一眼,这才牵起嘴角。那样子看起来虽是在笑,但眼神却还是冷的。
“那冤枉你跑这一趟了,我和我相公八月初三那天还真没得空。”
其实不管是哪一天,只要王宝田刚才说了,他们定然是没有空的。
“八月初三你们没空?”
听到这话,王宝田立刻有些着急。杜梨和胡大刚那日在洗三礼上那么大方,亲戚中间已经有很多人看得眼馋了,正好他家大儿子要成亲,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只怕他死去的老子都要跳起来拍他了啊!
如此不甘地思索了片刻后,王宝田又道:“要不我让人家重新定个日子,你们哪天得空,我们就定在哪天。”
杜梨听得一声冷笑,这到底是你儿子成亲还是我们成亲呢?就我们的日子做什么?
见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不言语,王宝田虚伪的面皮有些撑不住了,脸上的笑色一僵,干干地呵了两声:“想来是你们铺子里太忙,那大舅我就不勉强了,下回有空再来看你们。”
言罢,也不等杜梨和胡大刚答应,便垮下脸转身往外走,到院门外的时候,还在背人的地方狠狠朝着杜梨家的墙根啐了一口,心中的恼恨可想而知。
不巧,这举动被歪在门外大柳树上休息的柱子看个正着。
小孩儿卧在高高的树杈上看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立刻阴了阴,不等王宝田走远,就随手从树上折了根树枝下来,用了十成力气朝他背上掷去。
王宝田正气得要死呢,心里把杜梨和胡大刚的八辈祖宗骂了个遍,刚过完了嘴瘾,却感觉背后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下,痛得他差点叫出声。
王宝田猝然一惊,猛地回头一看,却见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就连地上也只静静地躺着根筷子粗的柳树条。
回想刚才那清晰的痛感,又想到自己刚才还骂了胡大刚死去的生母刘氏,他后背顿时一个激灵,朝左右两边看看后,便像被鬼撵似的飞快地朝前跑去了。
看他连滚带爬地逃走,躺在柳树上的柱子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都怪他功夫不够深,只打痛了那厮,要是有主子那样的力道,那厮的背只怕要被捅个窟窿呢!
正当他这么想着时,院里也传来方伯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柱子,干活了。”
“来了。”
柱子听得精神一震,身手矫健地从树干上站起来,脚尖一点便跃到了地面上。
这日吃完中饭后,方伯、谢婶及柱子三人便搬离原来的小屋,住进园子里的新房里了。为了方便他们生活,杜梨还特意在那边建了茅房和厨灶。
看着眼前气派的屋子和干净的墙瓦,柱子的眼神略有些激动,只在扶了扶随身带来的包裹后,眼里闪过一抹暗色。
以前都是他不懂事,才让爷爷那么早就走了。若是他早些听爷爷的话,只怕也能同他一起住这么漂亮的房子,每天吃得饱也穿得暖呢!
夏至过后,很快就到了小暑。气温越来越高,屋外蝉鸣不断,鸟雀也越来越呱噪了。
想着这个天气下池塘应该不至于让老人感到不适,杜梨就叫胡大刚从村里找人搞了些藕苗回来,让方伯抽空种了下去。
几天之后,杜梨和谢婶到塘边摸螺蛳,果然发现几根荷叶梗子已经长出来了,与之前养下去的水浮莲连成一片,偶尔还有几只路过的蜻蜓停在上面歇气。
因为和食轩的生意已经上了正轨,她和胡大刚去城里的次数也越发少,只隔个四五天才让柱子随送菜的乡亲去一趟,把帐本取回来看看。
胡大刚现在的精力则多半放在园子里,因为他知道他家小媳妇儿很看重这些果树。
杨梅的季节已经过了,适合夏季的果实慢慢开始成熟。但他们这片园子里的果树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