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我回来了,饭做好了没有?饿死我了,大姐这次又生了个女儿, 早知道我就不过去看她了,连口饭都没在她们家吃上, 她们家丫鬟都敢给我脸色瞧, 那孩子又不是我生的,迁怒我干嘛。”
贺凌宇把书包扔一边,愤愤不平的嘟囔着, 这都第三个了,他姐怎么就没有生儿子的命呢。
饭?贺知年自己都没吃饭,原主今年才四十岁, 可身子骨活像六七十岁的人,大白天的晕倒在马路上, 要不是刚刚好心的邻居把人给搀回来,也许人就没了。
“今天我出门,遇到了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先生, 他说在国外,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 成年之后就得自立, 就是说孩子不能再让父母继续管着了, 不然那不是在帮孩子,那是在害孩子。你以前一直都觉得国外好, 羡慕那些能出国留学的同学,我寻思着咱们家往后也照着国外的规矩来。”
“爹,你什么意思?”
“你也读了十几年的书,虽然这几年一直没考上大学, 但总不能连话都听不懂吧。看来那位先生说的对,父母不能放手,那就是在害孩子,儿子你放心,往后爹绝对不拖你后腿了,不耽误你的远大前程。”
贺凌宇烦躁地皱起眉头:“什么留过学的先生,爹你是不是被人忽悠了,你别听外头那些骗子的,还有我为什么没考上大学,那是因为咱们家没钱请家教,因为咱们家在大学没有门路,要不然我至于还在中学读书吗?还不是家里耽搁了我。”
“是是是,往后家里不耽搁你了。”贺知年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按摩肩膀。
原主这些年可真是没少受罪,妻子去世的早,留下一双儿女,全靠做豆腐卖豆腐撑起这个家来。
大女儿贺兰五年前就嫁人了,嫁给了本地一个大户家的少爷,给足了聘礼,那些聘礼都花在了儿子身上。
而大女儿之所以能嫁给富家少爷,是因为那家的大少爷是个哑巴,底下也有弟弟妹妹,虽然是长子,但并不接触家里的生意,连个正经工作也没有,整天在家里头待着,因为天生不能说话,所以性格还特别暴躁。
原主把女儿嫁过去,就是图那份高昂的聘礼,图日后女儿的婆家可以帮衬自己的儿子。
贺兰嫁进赵家之后,五年里这已经是第三胎了,每一胎都是女儿,原主重男轻女,赵家也不例外。
贺凌宇本来今天就已经够烦心的了,他姐这都已经是给赵家生的第三个孩子了,结果居然还是个女儿,让他去贺家都觉得没脸,老头子这边呢,又跟吃错药一样,听了什么留洋先生的话。
“那种骗子说的话,你就不要信了,你又没读过书,什么事儿听我的就行了,别让外头的人给骗了。爹,赶紧去做饭吧,我都快饿死了,我要是饿死了,咱们老贺家的香火可就断了。”
贺知年继续拿‘留洋先生’当幌子:“人家那先生说了,儿子女儿都一样,身上的血都来自于父母,你没了,老贺家的香火也断不了,我还有女儿和外孙女儿呢。”
“你女儿现在是赵贺氏,那是赵家的人,你外孙女现在也是赵家的人,当然将来是哪家的就不一定了,但一定不是贺家的人。”
“人家先生说了,姓氏不重要,重要的是血脉。我琢磨着也是,你长得像你娘,你姐打小就长得像我,光看长相,我也觉得你姐跟我的血脉更进一步,当然你们是一样的。可惜你爹以前没读过书,不知道这些大道理,今天听了人家先生一席话,真觉得以前那些年都白活了。”
贺凌宇不知道有‘洗脑’这个词儿,他只知道他爹被人忽悠傻了,单方面决定让他自立。
除了住的地方,什么都不给他提供,吃的、喝的、穿的,还有学费和生活费,往后都不给他出了。
切~吓唬谁呢。
不是不给他做饭吃吗,他不吃了,他倒要看看爹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
贺凌宇‘砰’的一声关上自己房间的门,他爹这次要是不哭着求他,他是绝对不会吃一粒米、喝一口水的。
贺知年给自己按了大半个小时的穴位,这才撑着身体去厨房做饭,从学校回来的学生饿了,走街串巷卖豆腐的人也饿了。
老话都说了,天下第一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原主就是干最后这一行的,再加上平时省吃俭用,硬生生的把身体都拖垮了。
贺知年当然不会亏待自己,锅里倒上半勺菜籽油,葱姜爆香,把原主准备给贺凌宇开小灶的那一小条肉切成片,倒进锅里,再倒上酱油,炒出香味儿后,加入豆腐块。
鸡蛋配上葱花,打散了煎成松软的鸡蛋饼,最后再熬上一锅香浓的小米粥。
不到过年,原主从来舍不得吃这样的饭菜,所以身体才会亏得这么厉害。
饭菜的香味儿从厨房飘出去,飘进贺凌宇的卧室,本来就已经咕咕叫的肚子,这会儿更加的饥饿难耐,嘴巴里都不受控制地分泌出了口水。
哼,他还以为爹能撑多久呢,这么快就去给他做饭吃了,但他不会这么快就答应吃饭的,爹得跟他道歉,还得答应这个月一定给他买一双新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