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郎在自己的“清院”中关上门给罗令妤办了一个小的宴席, 虽没有年长长辈来为罗令妤行笄礼, 然这是实在没办法,罗令妤也不求。能在陆二郎消息不定的时候还办这场宴席, 陆昀已经顶着很大压力了。
何况,罗令妤放眼看去, 几乎自己白日在周郎生辰那里所见到的郎君女郎们, 全都来了。这带给她一种虚荣感——好似她并不比周郎差到哪里。
周郎有陈王为他护行,她也有她难说话的雪臣哥哥啊。
吃酒吃宴的人群里, 小妹妹罗云婳先招手跟姐姐打了个招呼,但她的姐姐显然没时间理她。众郎君热情地招呼罗令妤,以面红耳赤的齐三郎最为激动:“罗妹妹,快过来呀。不知道今日是你生辰,白日时怠慢了你。”
女郎们也都笑:“我们为你备了礼。”
罗云婳:“姐姐,坐这边啊!”
她姐没给她一个眼神, 却嫣然而笑,径直走向郎君女郎人中。
罗云婳小娘子怏然坐下:“……”
好吧, 姐姐一贯喜欢被人捧着。
一边挨着她坐的、偷跑过来吃兄长的酒宴的陆家小四郎陆昶, 乖巧地将剥好的虾放到小表姐面前。罗云婳只是哼了一鼻子,扭头并不乐意。让小四郎黯然,手足无措,觉得小表姐分外难讨好——家中同龄的孩子中, 小娘子就这么一个, 陆昶自然想跟漂亮的小娘子玩。无奈小娘子大约一直生气之前打架的事, 不怎么理他。
不提小孩之间的矛盾, 大人这边,郎君们的目光热情大胆地跟随着罗令妤,女郎们的目光则经常飘向那走入郎君人群中的陆三郎。女郎们蠢蠢欲动,因陆三郎眼伤缘故、养伤在家,她们有半月未曾见到这位风华绝建业的郎君了。一众郎君中,陆三郎撩袍而坐,洒然随意之姿,出奇清致,女郎这边已经有人凑过去了。
罗令妤哼了一声,看她雪臣哥哥如此招人喜欢,她扭头对郎君们嫣然一笑,逶迤徐行,款款步入人群中,笑着谢过诸人的礼物。
周扬灵抱歉地来寻她,带了小礼物:“……妹妹与我同一日生辰,我竟不知道。怪我让妹妹伤了心。”
罗令妤非常谦虚而大度地一笑:“周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不过一个生辰,寻常过法,我从不在意这种小事的。”
实则她心中对周扬灵嫉妒得要死,眼红得要死。
只是现在已经被陆昀安抚的平衡了很多。
周扬灵俯眼望她,美丽的女郎一贯娇美玲珑,仰目而笑时,眉目间的灵气秀美,带着狡黠色,何等的勾人心魄,又藏着言不由衷的疏离虚伪。周扬灵微微笑,坐下来安慰罗令妤,好消去罗妹妹心里对自己的敌意。在周扬灵看来,如罗令妤这般美人,带点儿小脾气,无伤大雅,恰到好处。若没有一丁点儿脾气,完美无缺,反而无趣了。
二人坐下来说话时,罗令妤时而挽袖掩口、拂面拨裙,手腕间的琉璃臂钏、耳下的明月珰、裙角的金框宝钿裙饰,都如夜中闪光的萤火虫一般,吸引了周遭女郎们的目光。周扬灵心中一动,心有了然意,喝茶淡笑不语,她和罗令妤身边已经围过来了眼睛灿亮的女郎们,纷纷问罗令妤——
“罗娘子这是新得到的首饰么?在哪里弄的?看着好漂亮,我也想要。”
“这个钗子我倒是见过,从北国来的一位金器大师所做。我想要来着,我兄长却不给我买。罗娘子买下了么?”
众女七嘴八舌,讨论着罗令妤的新衣裳、新发饰、新银器金器琉璃器。
罗令妤目中若有星光徘徊而流离,艳丽无比。被众女围着,她丝毫不显厌烦,声音黄鹂一样婉婉而谈。显然女郎们的簇拥和欣羡,让她得到极大满足。往日宴席时郎君们围着她比较多,这一次竟反常的,喜欢她的女郎们多了好多。
罗令妤心里自得,笑盈盈答众人:“钗子是我买的,其他都是我自己叫人改的。”
众女纷夸:“罗娘子真是心思精巧。”
女郎们玩的不过是胭脂水粉香料衣裳首饰这些,司空见惯的东西玩出新花样,向来是这些贵族女郎们的追求。罗令妤平日的巧思就不少,还靠着这种巧思与周扬灵合开了一个脂粉坊。现今她将这种巧思打扮在了身上,自然就吸引了人的注意力。
会穿、会吃、会玩,谁人不喜?
这是自从父母离世,罗令妤过得最畅快的一晚了。她还可以更开心。
宴席过半,罗云婳撑不住,被侍女带走睡觉去了,她的姐姐还待在“清院”,被人群围着,半步不肯挪走。罗令妤的虚荣可见一斑。女郎们再问:“这琉璃好似……你怎么不戴成色好一些的呢?要我送一副给你么?”
罗令妤摸了摸手臂上的臂钏,笑着拒绝了:“不必了,这是我三表哥送我的。三表哥弄了个琉璃坊,还未对外开过呢,他拿来给我玩一玩而已。”
经过她和陆昀的又吵又闹,今日与陆昀逛街闲玩时,陆昀拿走的那个琉璃臂钏,又重新送还给了她。罗令妤不时炫耀,心中自得圆满。
众女微滞,神色一下子怪异。因陆三郎身份使然,他在众女中受到的追捧真不少。众女心里顿时便酸了起来,有女就酸溜溜道:“没见他送过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