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落座后, 就有侍女为他们布菜。静安侯的温柔小意时常让吴氏红了脸,越无端看在眼里却不多言。
只是, 这一桌家宴, 却少了沈岁的身影。而瞧瞧静安侯那开心肆意的神情, 显然也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仿佛……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越无端被自己心底的念头吓了一跳,抿了抿唇,不再多想。
没过多久,吴氏笑了笑,柔柔地问道:“侯爷, 今日世子怎么没来?”
此话一出, 越无端也顿下了手里的动作,不着痕迹地看向静安侯。接着,他就看见静安侯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眼底划过厌恶。不过很快,那抹厌恶就消失了,他神色如常地再度笑了起来,拿起酒杯灌了一口。
“那浑小子, 可挑的很, 不用管他。”
吴氏却没察觉到气氛的变化, 只把沈岁当成了一个骄纵的孩子, 没有多想,柔柔地笑了起来。
“世子金贵,有些骄纵也是应当的。”
“呵。”不知想到了什么, 静安侯的眼底闪过一丝冷笑,他用酒杯遮掩住了脸上的神色。
令人不悦的话题很快被抛到了脑后,越无端却有些食不知味。饭毕,静安侯拥着面色坨红的吴氏,走向自己的屋子。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越无端心知肚明,因此他没有停留,和侯爷告辞后,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他心里的思绪却百转千回起来,鬼使神差地换了个方向。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决澜苑前。
微凉的夜风吹过,越无端浑身一颤,眼眸也逐渐清明了起来。
自己怎么走来这里了?
他好笑着摇了摇头,正打算转身离去时,却听见里面传来瓦片碎地的炸裂声,没过多久,就有个小丫鬟红肿着脸冲了出来,手里还端了个盘子,盘子里都是打翻的饭菜。
见到越无端,小丫鬟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她眼下显然没空细想为何竹轩苑的主子会来这里,咬了咬唇,红着眼眶就跑了出去。
越无端神色微变,犹豫一瞬,迈步走了进去。
院内,丫鬟小厮跪了一地,众人皆战战兢兢地屏住了呼吸,一丝声响也不敢发出,生怕惹的顶上那位活阎王再发怒。
沈临渊坐在廊下,那张俊美的脸隐在黑暗中,让他看起来宛如厉鬼般恐怖,无声的恐惧蔓延在小小的院落里,直到越无端走进,那高高在上的鬼才发出一声轻笑。
“真是稀客,你来干什么?”
越无端神色不变,他扫过洒了一地的饭菜,和地上碎裂的盆碗,神色淡淡。
“来看世子殿下抖威风。”
此言一出,跪着的下人们身子颤得更加猛烈了。
沈临渊堆起假笑,从牙缝里挤出一段话:“你倒是牙尖嘴利的紧。”
长长呼出一口气,沈临渊推动轮椅,来到越无端面前,近乎恶劣地笑着望向对方。
“正好本世子今日吃什么都不合胃口,不如你来想想,该怎么办吧。”
素白的手指有些放肆地游移到对方身上,还未等沈临渊做什么,却忽然被人抓住了指尖,那人身上的温度不高,却也带着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我曾和母亲学过一手,世子若不嫌弃,就随我去吧。”
沈临渊的神情一愣,接着才飞快地收回手,一边用绢帕擦拭着指尖,一边挤出几字。
“就依你说的办。”
越无端自然而然扶上轮椅,走过那群跪地的下人身前时,他停下了脚步,意有所指地看向沈临渊。
沈临渊憋了憋,才烦躁地摆了摆手。
“都起来,退下吧。”
下人们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一眼越无端,飞也似的从院子里逃离了。
越无端推着沈临渊往外走去,此时夜已深,万籁俱寂,只剩下轮椅滚动发出的细碎声响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沈临渊靠在椅背上,掸了掸脚下盖着的狐裘,良久才别扭地挤出了一句话:“你不怕我。”
越无端答非所问:“若世子再宽厚些,所有人都不会如此战战兢兢。”
闻言,沈临渊冷笑了一声,再度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越无端笑了笑,也没再说话。
两人来到厨房时,里面来来往往的人看见沈临渊,都是脸色一白,仓皇地跪在地上,声音发抖。
“不知世子前来,有何贵干啊?”
沈临渊偏头看了眼越无端,对方正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心底不免有些窝火,他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接着道:“本世子倒要看看,你的厨艺几何,竟让你这般放肆。”
越无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添柴烧火,将锅烧热,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停滞,行云流水,带着流畅的美感。
青年身上清冽的香气随着风一阵阵传来,沈临渊只觉得心中的郁结被扫去了些,整个人轻快了不少。
不多时,一碗豆腐花就摆在了沈临渊面前。
雪白的豆腐上洒了一堆绿色的葱花,淳朴到了极点,沈临渊几乎被气笑。
“这是何物?”
越无端一本正经地解释:“葱花为青山,豆腐为白雪,此菜自然为雪拥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