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遗光缩在笼子里,狭而长的眼睛同样望着远处城门,绿光幽幽,兰姑担忧地看他几眼,不知他在想什么。
姜遗光很明白,自己一定会有危险。
但他别无选择。
让他在其他城中等,等其他入镜人破局?谁知道其他人会做出什么来。就如流传进各城池的赌,一开始不过赌骰子,很快就演变成了斗人、斗兽,并波及到了自己。
羽虫国手中善赌的人,会是谁?
他想起被鹰捉走的黎恪……
是他么?
姜遗光还不知道黎恪会赌,他只记得自己有一回赌钱回来,黎恪很是忧心,担忧自己会染上赌瘾。
他对任何事都不上瘾,却也明白黎恪在担心什么。
像这些牲畜野兽,不就很容易染上瘾了吗?
大象一步步接近着第一城的城门,和其它几个城主不一样,它没有带任何手下,只靠自己载着三个稀奇的贡品,飞快往第一城走。象背本就宽厚,尤其这只象比平常见过的象还要高大数倍时,放上三只笼子实在轻而易举。
兰姑只觉得载着他们的仿佛不是一只象,而是一艘能自如活动的巨大船只,轰隆隆晃动着往前疾驰。
船只在城门口外的森林中停了下来。
和第一城相比,其他城池简直不能叫城。即便载着他们的象已足够高大,兰姑甚至不敢轻易往下看,担心自己掉下去会摔死。可象来到城门口不远处,兰姑抬头看城门楼顶时,依旧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仰断了。
那是一座高大到似乎要伸进云端里的城门,连绵白墙,左右望去看不见边。同样高大的不知名的树笼罩在他们头顶,郁郁葱葱层层叠叠,以至于他们从远处根本没有发现树林后的城门与城墙,走近了,才惊觉森林后另有一片天地。
景麟亦为其所触动,震撼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姜遗光则警惕地竖起了尖耳朵。
他听到了树上传来的其他声响,有东西在窥伺他们。
兰姑和景麟无所觉,反而是象发现了什么,缓缓回头,忽地,长鼻狠狠击在一旁粗壮的树干上。
一声巨响!树叶树枝哗啦啦往下落。
身下象背乱晃,象发力时,一块块筋肉联动背部耸动着,他们好不容易才巴住了让自己没掉下去,紧接着就是落下的簌簌枝叶,有些穿过笼子缝隙砸在他们脸上。
兰姑和景麟躲闪不及,被呛了一脸灰,咳个不停。但很快,他们就听见了姜遗光冷淡的声音:“小心!不要被它们捉走!”
随着象鼻抽在树干上的举动,高耸入云的茂密树冠中,缓缓探出一只尖锐的喙。
坚硬的喙顶端带点儿下垂的弯翘,一点点从树叶中冒出,再往后,是一张和巨象的脸差不多大小的猎鹰头颅。
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盯紧象背上的三个人。
被盯住的其中两人当即浑身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弹。入目所见的巨大鹰眼锋锐如刀,毫不掩饰的杀意铺天盖地袭来。
巨象怒吼:“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羽虫国想干什么?”
你们?
兰姑直觉不对,拼命拍去遮在脸上的尘灰枝叶,往周围看去。
一棵又一棵树冠中,不知探出多少鹰的头颅。
它们都盯紧了象背上的人——准确来说,是象背上的小狼。
羽虫国子民能飞,能隐藏,只要它们想,它们可以打听到世界上一切消息。
当姜遗光在其他几座城池里展露风头时,他就已经被羽虫国盯上了。它们可不愿意羽虫国输。
只是没想到,第二城城主会亲自把他送来。
“你把那只狼崽子给我们,我们就走。”
“对!把他交出来!”
象嗤之以鼻:“想得美!快滚!”
“你要是不给,我们就自己来。”
象城主再度卷起长鼻,把关着姜遗光的笼子卷入鼻子中,防止被带走,至于其他两个笼子?它不在乎。
“你们想开战?赌局还没有开始!”象城主怒吼。
被包裹在一片黑暗中的姜遗光已察觉不妙,当即抬起爪子捂紧两只尖耳,却依旧被象的怒吼震得耳朵发疼。
“就是因为赌局还没开始,你别想带他进城!”
“你们也不敢开战吧?听说你们国王生病了。”
象城主不再和它们啰嗦,四条远比周围树木更粗壮的腿奔跑着,希望快点进城门。
进去了,这些猎鹰就不敢再做什么。
在森林中,像它们这样的猎鹰反而更麻烦,到处都是树,它们飞不快,根本追不上它。
姜遗光被包裹在象鼻中亦如此想,但接下来,他就听见了铺天盖地的哗啦啦声响。
兰姑和景麟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情景。
从那些被遮掩的树叶中,扑棱棱飞出不知多少雀鸟,这些鸟儿和象城主、和那些鹰一比,不算太大,可伸开翅膀后,怎么也有人头大小,又这样多,多得几乎能把半边天遮住。
象城主暗道糟糕,跑得更快了。
它完全没想到羽虫国那边会发现,加上进第一城很麻烦,手下轻易进不去,这才自己匆匆忙忙带着贡品来了。它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