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一掀开珠帘,外间等候的十来个人便全都站了起来,面上都是焦急又难过的样子。
有一个少年大步上前来扶秦老夫人,“祖母。”
他十七八岁的模样,身形纤长,容貌极为俊秀,眸中尽是对长辈的担忧,与崔近月目光相触,他只愣了一下,便对她露出安慰的笑容,看起来是个正直善良的少年。
崔近月知道,此人名覃澈,是原身大舅舅覃曜的小儿子,也是玄武城的少主,虽与原身年纪相仿,但一直在外求学,两人交集不多,原身并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秦老夫人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孙子,她拍了拍覃澈的手,带着崔近月与他坐到外间主位上,这才让崔近月与亲人们一一见礼。
覃曜与妻子周嫣儿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名覃萱,已嫁玄武城徐家多年,儿子便是覃澈,与姐姐相差十岁。
覃晖本有三位夫人,有一位早逝,育有三女两子,上头四位皆与覃萱年纪相当,唯有小女儿覃芷方十六岁,向来与原身玩的好,这些人中,也只有覃芷最为原身伤心。
原身对这些人熟悉又陌生,崔近月一翻记忆,就知晓他们谁都是谁,照着原身那般给他们见礼。
无论舅舅舅母表哥表姐,都忙不迭地应声,对她的心疼之意溢于言表。
到了最后,才是秦老夫人身边的这位。
崔近月朝他颌首,“澈表哥。”
覃澈温柔地望着她,“琳琅表妹。”
霎那间,崔近月有那么点牙疼,不是覃澈的问题,是她的问题。
一旁的7438大笑出声,“宿主,你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
“黛玉进贾府喽。”崔近月完全没给它卖关子的机会。
7438的笑声戛然而止,嘟了嘟嘴,“你这样让我很没成就感哎。”
崔近月没能理解这跟成就感有什么关系,不再理会它,面上却是并无异色,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倒是秦老夫人,望着两个玉人儿似的孙辈,心头哀痛消减了不少。
她笑着对崔近月道,“你澈表哥已经从逸风学院毕业,不会再离开玄武城了,你日后若有什么事儿,尽管找他,他一定给你办得妥妥贴贴的,澈儿,是不是?”
最后一句,秦老夫人是问的覃澈,少年人最是孝顺不过,自然道,“祖母说的是。”
两人这一问一答,使得其他人神色各异,崔近月只做不见,轻轻“嗯”了一声,露出些许疲惫之色,看着更加惹人怜惜。
秦老夫人最是关心她,立即又对众人道,“琳琅舟车劳顿,既已见过了,你们便都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待明日家宴,再把孩子们也带过来见见她。”
她指的孩子们,是覃家第四代子孙,体谅崔近月赶路辛苦,孩子们又容易闹腾,今日便都没带过来。
老夫人发了话,其他人便都称是,皆安安静静地离开了这里。
覃澈被秦老夫人宠爱,自是与旁人不同些,他留在最后,与秦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又大大方方对崔近月笑笑,方才起身离开。
这些人一走,秦老夫人便又牵着崔近月的手,同她去原身每回都居住的碧玉轩,而不是吩咐侍女们去做这件事。
碧玉轩就临着秦老夫人的院子,这也是在覃铃还未出嫁之前的居所,如今里面添了不少东西,都是秦老夫人从私库里拿出来的,就想让外孙女在这里过得更好些。
从进门到现在,秦老夫人简直样样都为崔近月亲力亲为,崔近月知道,她这是想安自己的心。
“琳琅,你安心在这住着,好好陪陪外祖母,你娘走了,外祖母就只剩你了,你不用怕,外祖母疼你,给你做主,谁都不能欺负到你头上。”
秦老夫人摸着崔近月的头,极为坚定道,“你是你爹娘唯一的孩子,是朱雀城的主人,日后也定会是你的血脉继承朱雀城,外祖母会帮你的,你想要什么,外祖母都会帮你得到。”
她显然很清楚原身在朱雀城的处境,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在秦老夫人看来,外孙女年纪小,天真娇憨不知事,被突然推上城主之位,却无长辈支撑,又有一帮老东西阳奉阴违,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艰难。
秦老夫人一病愈就让人打探朱雀城的消息,得知的都是新城主毫无震慑力,城中大小事务都由长老执事们代劳。
她既心疼又愤怒,想了许久才拍板下了决定,她将崔近月接来玄武城,不是小住,而是想把崔近月留在身边亲自教导。
以外家之名,把失了父母的外孙女抚养至成年,便是朱雀城那帮德高望重的长老也无可指摘。
这是秦老夫人可以想到最好的法子,覃家两兄弟也知晓。
在他们看来,这从利益和亲情的角度来讲都有利无害,他们自然不反对。
崔近月成年后若是能掌控朱雀城最好,便是不能,他们给予庇佑,也算对得起妹妹了,当然,这些隐秘想法他们绝不会说出来。
秦老夫人将想法掰碎了说给崔近月听,她听着听着,心中就不住酸涩起来,只好偎进老人温暖的怀中,“我都听外祖母的。”
就这么一句话,秦老夫人差点又被引出泪意,轻轻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