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箜仪让人把信捎到落月殿,那边快马加鞭地递到了萧明珩手上。
可到底是没来得及。
就在萧箜仪找上萧明睿的第二日,前朝发生了一件大事——谢老将军血溅金銮殿,含恨而终。
萧箜仪不知道前朝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件事与萧明睿脱不了干系。
在场的文武百官对此事讳莫如深,没有一个人敢往外传。
谢家少年领回谢老将军尸首的时候,萧箜仪站在高入穹顶的阙楼之上,遥遥地望向那边。
宫门处,少年拱手朝萧明睿行礼,而后僵硬地走到祖父的棺木前面,屈膝跪在冰冷的石板地面,深深地磕了三个头。他身上好似压了万钧重,脊背被迫弯下去。
最后一次,谢家少年眉心触地,过了很久才抬起头。
相隔得太远,萧箜仪看不见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只看到少年撑地站起身,如行尸走肉般,领着人将棺木抬出了宫。
而身穿蟒袍的萧明睿,负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欲转身离开。
他正跟身边的禄青说着话,后者忽然瞪大眼睛看向阙台的方向。
“看什么呢?”萧明睿最近火气旺,压低了眉眼,不耐烦地道。
“殿下,明嘉公主站在阙台上。”
萧明睿眉梢微扬,转过身看了过去,阙台上娇小的身影一晃而过,但还是被他认了出来。
一见他就躲,以为他会吃了她不成?
萧明睿沉敛眉目,不满地“啧”了声,又继续吩咐了禄青几句,把手里的马鞭交给他,便快步朝着阙台下面走去。
刚才萧箜仪在上面正看得入神,忽然发现禄青似乎看向了这边。担心被萧明睿发现,她迅速离开了阑干附近,沿着廊道跑了下来。
脚步匆匆地跑下阶梯,萧箜仪正打算转身,手腕却蓦地被人用力攥住。
她短促地惊叫了声,被迫停下脚步。
萧明睿握着她细瘦的手腕,不紧不慢道:“跑什么?”
萧箜仪暗自挣了挣,可她越是挣脱,他反而握得越紧。
她胸口上下起伏得很快,“我没有跑。”
萧明睿探出另一只手,凑近过来,碰了下她雪润的额头,惹得萧箜仪慌忙躲避。
男人鹰眸微暗,神情似笑非笑,“没跑怎么出汗了?”
一直在躲避他视线的萧箜仪,总算肯转头过来看他。
触及她眸中的陌生和冷淡,萧明睿面上笑意微收。
萧箜仪却像是看不出他心情不好似的,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撒娇服软,只是平静地说道:“我急着回去用膳。三殿下,你能松开我吗?”
萧明睿语气幽幽,“一夜不见,你身上是长了刺了?”
萧箜仪别过脸,沉默不语。
一直被她拒绝,萧明睿面子上挂不住,不由得口不择言起来,“长了刺也给你一根根拔了。”
“你放开我。”萧箜仪愈发用力地挣扎,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去掰他的虎口。
可壮硕男人的手仿佛铜铁铸成的一般,任由她怎么掰都掰不开。
“你从前段时日起就总是躲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萧明睿沉着脸问道,“上次你派人去找我,我忙于公务没有及时处理,你还在为这件事闹别扭么?”
其实去三皇子府求助那件事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引子,萧箜仪心知他不知道芙蕖宫的事,所以也并未因为那件事就怪罪他。
但渐渐地,随着萧明睿处理朝政的手段越来越狠辣绝情,随着谢家这件事的发生,萧箜仪才发现,萧明睿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贪慕权势,没有底线。
昨日找完萧明睿回去以后,萧箜仪冷静下来细想了半夜,分析出了这件事的不同寻常之处。
她都能看得出来谢家的事有猫腻,萧明睿这般整日待在朝堂的人会不清楚?可他却斩钉截铁地对她说,这件事绝无任何疑点。
除了不想让她插手朝政以外,或许还有一些别的理由,让他不愿和她说谢家的事。而那个理由就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萧明睿脱不了干系。
谢家掌军权,萧明睿出手对付谢家为的是什么,并不难猜。
萧箜仪声音冷淡,“三皇兄你放开我。”
萧明睿死死盯着她,许久才冷笑地道:“呵,从前用得上我的时候,整日三哥哥长,三哥哥短,如今用不上了,我就成了‘三皇兄’?”
最后三个字咬得尤其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如此珍惜她,重视她,护了她这么些年,连碰都不舍得碰她一下。
到最后,她利用完想将他甩开了,便能随随便便将他丢在一边?
想都别想。
萧明睿向前走了半步,眼底蕴起疯狂之色,眼梢带赤,声含质问,“萧箜仪,你对我就这么冷血无情?”
萧箜仪被他恐怖的神情吓了一跳,当下也有些懊恼后悔,不该这么决绝地与他了断。
可她一想到谢家被他害成了如今的地步,便没办法克制自己对萧明睿的厌恶。
此处少有人来往,萧箜仪生怕萧明睿发疯之下做什么不好的事,正犹豫着要不要暂时服个软,先把他给安抚下来。
刚一抬头,却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