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阵低咳便被远去的马蹄声盖住,像是生怕被她听见似的。
秦凝拿了鸟食出来喂鸟,喂饱了金子银子,两只鸟停在树梢晒太阳,秦凝让人取下了银子脚上挂的纸筒。
上面写了一行简短的话:近日翻修府邸,事务繁忙。
这是谢迟晋在为这几日的缺席而作解释。
秦凝听说过这件事,她知道谢迟晋被封为了一品靖国公,还赐了新的府邸,只是他在谢府住惯了,婉拒了圣上美意,没有搬入新的府邸。圣上特意派工部的人来给他修缮原本的将军府,还将相邻的两个宅院一并赐给了他,以彰圣恩。
谢迟晋被册封如此盛荣的豪爵,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显赫军功,不仅平定了邑王父子的内乱,还打退了前来侵略的北疆和西域人,威名远扬。
另一方面,也是新帝为了补偿萧氏皇族当初对谢家的亏欠。
谢家世代忠良猛将,祖祖辈辈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谢老将军和曾经的谢将军最后却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权力倾轧的猜忌争斗中,实在让人唏嘘。
谢迟晋说他是因为翻修府邸一事,所以这几日才没有出现。
可秦凝听见了刚才的声音,总忍不住多想。
难不成他近日生病了?
他本就军务繁忙,还要整日跨越大半个京城来她这里往返,时日长了的确容易扛不住。
思来想去,秦凝还是没有把提前写好的那张纸条挂在银子腿上。
毕竟已经知道谢迟晋生了病,总不好在这个时候说那些绝情的话来刺激他。
这之后,银子每天都会按时出现在墙头。到了谢迟晋下值的酉时末,它便会依依不舍地跟金子告别,再扑棱着翅膀飞出秦家。
偶尔,坐在桌前的秦凝也能听见一声轻快的短哨,越过墙头飘入耳中。
每到了这时,她下笔的动作就会稍顿,看一眼窗下摇晃的风铎和花枝,再继续伏案写字。
这日阴雨连绵,不适宜让鸟儿出来飞,银子便没有出现。
金子无精打采地趴在笼中,除了喂食的时候,动也不肯动一下。
秦凝站在廊下,听着雨滴有节奏地敲击瓦片的泠泠声响,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落夕往她身上披了件白色的镶边披风,打趣道:“咱们‘金子’的相思病,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秦凝望着笼中的鸟儿,雨声淅淅沥沥,她的眼神渐渐失了焦开始发散。
思绪也像是被朦胧的雨烟裹挟着,不知飘到了何处。
很快便到了八月十五祭月节。
盛安城会在这日取消宵禁,到时候百姓们会在外面办热热闹闹的花灯节,来往的人和摊贩很多,平日里闷坏了的世家子女都喜欢去街上逛一逛。
秦凝也不例外。
才刚入夜,大哥就已经亲自来催她了。
秦凝早已提前换好了衣裳,穿得比平时颜色鲜亮,面上薄薄地傅了层粉。她本就生得玉肌雪肤,五官无不精致柔美,稍作装扮后,更是仙姿逸貌,又带着出身书香门第才有的温婉柔雅,一看便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乌发斜绾了个不算繁复的发髻,佩的玉钗珠花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素淡寒酸,又不会太璀璨招人眼。
她对镜戴上金玉耳珰,然后便随着婢女一道出了门。
才刚走出去,就听见大哥夸赞道:“不愧是我妹妹,比天上的月亮还好看,说是仙娥下凡都不为过。”
秦凝被他的话给逗笑了,唇瓣不自觉弯起,眼中也漾开了笑。
“大哥,走吧。”
兄妹俩一起朝着府外走去,门口早已停好了马车。
秦家父母待会儿要单独出去看花灯,不跟他们小辈一起出门。
上到车上,还没走到朱雀街玄武街,便听见一声声烟火在夜空中炸响,秦凝忍不住撩开车帘往外看。
清朗夜空下,一束束璀璨的光束升上天空,炸开熠熠生辉的火树银花,映得盛京城繁华明亮如昼。
秦苍柏清了清嗓子,忽然开口:“玉珰,你跟谢小将军最近如何了?”
他原本还以为,谢迟晋不再登门拜访是终于歇了心思。
可后来秦苍柏偶然撞见过几次,才知道谢迟晋日日往秦府后面跑,那里离秦凝的院子最近。
秦凝从没跟家里人说起过这件事,秦苍柏也不多问,今日看时机合适,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猝不及防听他提起谢迟晋,秦凝攥着车帘的手微微收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们……”
原本她想跟谢迟晋说,让他不要再送信了。
可是经过他之前生病那么一打岔,秦凝就把这件事给暂时抛下了。
再有,金子那么离不开谢迟晋养的鸟儿,秦凝还没想好解决办法,便只能先这么僵持着。
前两日,谢迟晋还送信给她,问她去不去看灯会。
秦凝自然没有回复。
可她虽不回复他送来的信,却每封都会打开看看,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缘由。
一看她垂眸陷入沉思,秦苍柏心下便猜到了几分。
他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等下就要驶入朱雀街了,前面道路拥堵,马车怕是难以通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