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何凝烟醒了过来。
值班的默罕默德看看表:“再睡会儿,还没到时间。”
何凝烟慢慢地坐起来,坐在那里好似在倾听,又好似在想着出神。
“怎么了?”默罕默德有点懵,没有什么异常呀,又没声音、鲸鱼的尸体也远了,鱼也游走了。
何凝烟站了起来,走到帐篷外,四顾周围。。。她大喊:“都起来,全部都起来!”并进入帐篷,用脚踢着最近的人。
阿提查一下就醒了,坐起来就狠狠地摇晃着熟睡的队友。
怎么回事?默罕默德也走出了帐篷,顺着何凝烟最后看到方向望去。这里还是没有云彩,月亮又大又圆。而在那里,天上有一块巨大的黑幕,将天海中间遮挡得黑暗一片。不时又亮得异常的闪电划破其黑暗,在划破的一刹那,可以看到密集的雨如同倾盆。
暴风雨!默罕默德回到了帐篷内,就见何凝烟已经指挥所有人,将浮筏上所有东西往海里扔。
默罕默德实在想不通,何凝烟怎么会在睡梦里察觉不对劲的:“你怎么知道有暴风雨的?”
“把所有的都扔了,包括木板。漫上来的水,可以马上就流掉。但留下绳子,把自己捆在轮胎上。”何凝烟抽空回答了他:“浪有点大,而且空气里有雨的味道。”
雨到味道?默罕默德嗅了嗅,没啥味道,好似就比平时多了点凉爽。
阿提查嗅了出来:“从暴风雨区吹来的风中,少了一些腥味。”
“赶紧的,最多半小时,快的话十分钟,云就要飘过来了!”何凝烟手脚并用的,铁桶、木头,背包,这些原本很重要的物资,全部都踢进了海里。
将帐篷、床单连同木杆全部都扔了。浮筏上除了六个人,和绳子和一堆早就有的床单做成的绳子,什么都没了。
此时风越来越大了,而远处的云,已经缩短了一半的距离。也能听到隆隆的雷声,闪电亮起来的时候,能看到云里的惊涛骇浪。
何凝烟拿起绳子,往腰上绑:“男的去四条边,加西娅跟我在中间。将自己捆在轮胎上,剩下的绳子大家相互绑在一起。准备好小刀,如果筏子翻了个,就割断绳子游到浮筏旁边。算好长度,多捆几根,让轮胎的浮力保住自己的命。只要撑到明天,一切都会结束。”
等准备就绪了,浮筏已经开始象汪洋大海里的一叶小舟,随着高达二三米的浪,开始起伏。
何凝烟大声喊着,声音在大风中依旧响亮清晰:“碰到事情要冷静,筏子翻个,千万不要慌。普通人在水里憋住一口气,至少要二分钟才溺水,时间足够了。一慌张,浪费时间不算,海水一进肺里死得更快。”
“这个时候能帮你的只有自己,黑乎乎一片,队友是看不到你的情况。绳子别割错了,短的不割、割长的。只要你能抓着轮胎游到边上,把脑袋伸出来,就绝对能活。就算手松开了,拉着长绳子,也能回来。”
“现在想祈祷的就祈祷吧,没信仰的就深呼吸,没有神,至少我们同在!”
安排得太巧妙了,阿提查和队友们顿时有了底气。是的,一定是的,只要不慌,就一定能活下来!
当厚厚的闪电积雨云横扫过来时,也带着倾盆大雨和狂风巨浪。
一片黑暗,每个躺在浮筏上的人,都感觉象坐过山车一般,浮筏猛地起来,又飞速落下。只有不时亮起来的闪电,才划破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才能看到队友们趴在浮筏上。
虽然腰部的绳子将浮筏上的轮胎紧紧联系起来,但还是下意识地十指紧紧抓着最近轮胎中间的车辘轳里。
雨水、拍来的海水,倾倒在浮筏上,甚至巨大的浪将浮筏淹没。但大部分的水,又很快地流下了海,浮筏又浮了起来。
闪电在头顶上不停地吐着银白色的舌头,但浮筏上平坦一片,降低了被劈的可能性。
队友们要做的就是,侧脸附躺在浮筏上。当大浪来时,屏住呼吸,等又能接触到空气时,赶紧呼吸。不能睡着,不敢睡,也无法睡着。这里的浪大到七米,巨浪中,浮筏随时会倾覆、翻个。
暴风雨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走!整整一个晚上,就这样心惊胆战地趴着,练屏气。
何凝烟感觉自己肩膀的伤口被海水泡得浮肿起来,含盐的海水让伤口疼痛不已,但过了一段时间也就麻木了。
要不是一切都要结束了,这样的伤口指不定就会发炎、坏疽、伤口感染死亡。
伤口已经不算什么,但低温让她全身都麻木了。现在的水温大约只有十度,原本呼出去的气还有点温度,现在整个人都跟冰冷的海水一样冷。从天上掉下来的雨水,更加冰冷。
这样的水温在平时很正常,可现在泡在里面,就不同了。也幸好还算可以,如果是真正的低温,那么大家都要完蛋!
也幸好一切都要结束了,她已经看到厚厚的云和海面交接的地方,有了亮光,很明亮的亮光。
她右手拉开了左手腕上的袖子,时间已经是八点四十五分了,马上就要结束了!
又熬了一会儿,终于在他们的头顶出现了一个计时器,倒计时十分钟开始了。
看到计时器,被低温、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