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了新年,沈娇的心都提了起来,韩齐修走时说过,战事很可能一过完年就开始,提心吊胆的沈娇现在最爱干的事便是听广播,只希望能听到有关战事的消息。
她的心非常矛盾,既希望早些听到战事打响的消息,这样就可以早点结束了,可内心又期待着战事永远不开始,这样拖个一年半载,韩齐修他们就能回家了。
朱婶十分同情这爷孙俩,家里要是有亲人上了战场,那心就跟用钝刀子割似的,还不如去战场杀敌痛快呢!
更何况沈家却是去了仨,也难怪这爷孙俩都瘦得不像人样了,幸好幸好,她家四丫已经退了,用不着上战场,朱婶暗自庆幸。
可是——
“四丫你不是退伍了么?咋也要去打仗?”
朱四丫从海市一回来,她便说要上战场了,把朱婶给吓了个半死,眼泪哗哗地淌。
“姑,我不是才刚退伍嘛,发生战事是有义务上战场的,而且我也接到了任务,哎呀,姑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哭啥?”
朱四丫无奈地看着朱婶,束手无措。
朱婶抹着眼泪,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是个老实人,一听是国家派的任务,就是再担心,她也不会说个不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个道理她懂。
可她就是担心啊!
“姑没事,就是沙子迷了眼,没事。”
朱四丫嘴角抽了抽,仰望平静无波的天花板,特妈地屋子里哪来的沙子?
她姑这空口瞎白话呢!
朱四丫是个干脆爽利人,回来和大家伙打了声招呼,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便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潇洒奔赴战场去也,徒留下家里泪沾满襟的两只——
朱婶和钱书涯。
元宵节很快到了,街上挂满了红灯笼,喜庆极了,沈娇却无心欣赏,广播里每日都是无关紧要的新闻,一点都没提到边境,战事更是连个影都没有。
她的心自从韩齐修离开那日,到现在都还在嗓子眼吊着,没法落地。
沈家的元宵节过得马马虎虎的,除夕沈家兴和沈娇虽然没心思,可还有朱婶张罗,虽然冷清,可该有的一点都不少,可这回朱婶却比他们都还要六神无主,成天神神叨叨的,茶饭不思,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哪里还有心思操办过节的事儿。
大家伙都没心思,沈娇只得上街买了点元宵团子,用油炸了,再置办了几道菜,胡乱吃一顿便算完事。
元宵节过去的第六天,阳历二月十七日,广播里欢快的音乐停了,播音员郑重播报了战事新闻,凌晨时分,华夏正式对边境敌国宣战,战斗打响了。
沈娇的心突然就落地了,可算是开始了,有开始便有结束,韩齐修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沈家兴和朱婶却更加神经质了,每天啥事也不干,两人整天就盯着收音机,除了睡觉不开,其他时间收音机都是开启状态,一个有事了,另一个立马接上,就怕漏听了啥重要消息。
沈娇虽然也很担心,可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每天买菜做饭照顾孩子,也幸好这个学期课程少了许多,大都时候是去医院实习的,实习时间沈娇基本上都不怎么去,医院也不来管她,十分自由。
韩德芙也不知怎的一直都没来,按道理她应该同沈娇一道去军区医院实习的,可开学都一个多星期了,韩德芙也没见人影。
沈娇实在憋不住,打了电话去南平问韩齐莉,韩齐莉说韩德芙也上战场了,她是作为医护兵去的战场,同韩德行一个部队,过年前就去了,还是瞒着家里人偷偷报的名。
‘咣当
沈娇无力地挂下了电话,全身的力气似是被吸干了,头一回她竟觉得累了,家里的顶梁柱,弟弟和小叔子,四丫姐,他们都去了战场,原本还想着等韩德芙过来一起等待,可现在德芙也上战场了。
家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撑着,她还得每天高高兴兴的,要不然沈家兴就会更担心了,现在她是家里的顶梁柱,有爷爷和俩个儿子要照顾,她一定要咬牙坚持下来。
“娇娇,德芙咋还不来?”沈家兴问道。
“她在南平医院实习呢,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沈娇笑眯眯地说着,沈家兴不疑有他,又继续逗弄圆圆壮壮了,在这个焦灼等待的时候,唯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才能让老人家开颜。
“德芙这个死丫头,过年前还说要我给她多灌点香肠,我倒是灌了好几十斤,这死丫头却不来了,以后一定要好生说说她。”沈家兴笑骂道。
“对,罚她一个月不吃肉。”沈娇跟着凑趣。
“肉肉,吃肉肉,妈妈。”
壮壮小朋友耳朵一抖,好像有好吃的,眼睛登时亮了,蹒跚地朝沈娇走了过来,穿着厚厚的棉袄,跟小鸭子似的,滑稽可爱。
“吃肉肉,饿!”
壮壮走到沈娇面前,用力拍了拍小肚子,冲沈娇憨笑着,一滴晶亮的口水滴到了胸前的围兜上。
这小家伙其他都好,可就是这流口水的毛病却总改不了,尤其是在馋吃的时候,那口水哗哗的流,一天得换七八个围兜,不像圆圆,一块围兜从早戴到晚,依然还是干干净净的。
圆圆也跟着走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