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外,小鱼看着城墙上的三个大字,差点没忍住哭了。这一路从京阳城走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拿出路引进了城,小鱼就道:“小姐,咱们去找家客栈休息一晚吧?”
“说了在外面要叫我公子,怎么还是记不住?”乔心然抱怨了一声。他们二人皆是一身男装打扮,若是女子装扮离京少不得要多些麻烦。
凉州地处偏远,前段日子她们一直是在野外过的,没少受罪。如今到了城里,自然想找个地方好好洗漱一番。乔心然点了点头,抬着下巴示意一下小鱼,“去问问路。”
小鱼有些委屈,二人一路艰苦,她没少受到脾气不好的乔心然的指责。她认命的去找人打听。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五六个垂髫小儿唱着歌从一旁的巷子里出来。听清他们唱的是什么,乔心然忍不住一笑,这《水调歌头》可是上年中秋她拿出来的,没想到竟已传到了凉州。
可听着听着,她的笑容就僵住了。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②
她写过这个诗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李白之诗惊天地,狂徒大胆不惧天……杜甫茅草屋正漏,心却念在寒士间……”③
李白?杜甫?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他们的名字?
乔心然神色恍惚地冲向那几个孩子。抓住其中一个人,便晃着他问:“这诗是谁教你们的?告诉我这诗是谁教你们的?”
小孩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直哭,乔心然却却根本不管,而是一直晃着他不停的问,试图得到一个答案。
一旁被吓傻的孩子们里突然冲出了一个,一把便将乔心然推开,将那个吓哭了的孩子护在身后。
见乔心然还想扑过来,小孩就道:
“这歌是我们凉州城的民谣。”
“民、民谣……”
乔心然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又抓住了那几个要走的孩子,问道:“这民谣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你们什么时候学的这个民谣?”
“不知道,反正在我们小时候就有了。”
这帮小孩最大的不过七八岁,若是按照他们记事的时间算,能记下整首歌谣也得在五六岁时,也就是,这民谣两三年前便有了!
那孩子见这个疯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看他们了,便拉上自己的同伴们跑了。
乔心然跌坐在了地上,整个人仿佛遭遇了什么巨大的打击,她喃喃地说道:“完了……什么都完了……”
那些孩童唱的歌谣里包括了许多的诗词与作者,有的她没写过,可有好几篇她已经在京阳城用过了,其中有的就在近段时间刚刚传出去……
乔心然能想到的,就是有人和她一起穿越了过来,那个人把所有的诗词和原作者都编成了歌谣传遍了民间……
这两年战乱不休,所以这些歌谣没有传入京阳城,可一旦等到战乱结束,等待她的,将是万人唾弃的名声,那她这些年来所经营的一切就都完了!
“哎!”刚刚打听到路的小鱼回来就见乔心然坐在地上神情恍惚,路过的人看她几眼便绕了路走,她忙跑上前:“公子?公子?您怎么了?快起来!”
她费力地把乔心然拉了起来,“公子,我已经打听到客栈在哪了,咱们先去吧。”
乔心然刚要点头,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拉住小鱼,“不……不去客栈,我们立刻离开凉州,去南康……”
北原已经容不下她了,只有在那里她才有活路。
小鱼顿时苦了脸,这才刚刚到凉州城。
瞥见一旁有个面馆,小鱼就道:“公子,咱们已经没有干粮了,您先去那家面馆吃碗面,我去买些干粮,咱们再上路,如何?”
乔心然虽然恍惚,可也听懂了,她点了点头。
小鱼将她扶进面馆坐好,将两个包袱中的一个放在了长凳上,就跟乔心然说了句:“小姐,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乔心然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小鱼出了面馆,回头看了一眼后,选了个方向便跑走了。
大部分的钱财都在乔心然那里,当牛做马这么久,她已仁至义尽了。
啪——
“你说什么?”
瓷杯顺着耳畔飞了出去,地上跪着的那人连躲都不敢躲,低着头,语速飞快地又重复了一遍:“北原运粮车已经入了岭山城。”
木卓面上满是阴狠,他手握成拳狠狠捶了下桌案,咬着牙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废物吗?我已经把运粮车要来的消息告诉了你们,竟然还能让他们进了岭山城,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底下的人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说话。
木卓的目光直射向北方,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陆柏,我们走着瞧!”
“报——”
一名士兵来报:“大王子,营外有人拿着您的信物,说要见您?”
木卓原本正不耐烦,却不想当士兵拿出信物后竟换了副神情,惹得地上跪着的众人暗自纳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