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山县早些年闹过灾,情况不算严重，当时朝廷给这里分了赈灾银子，也免了当年的苛捐杂税。不过，朝中有记录,说是琅山县因为受灾后一直缓不过来的原因,近两年的税银其实并不是按照全部来收的。”
陆柏听着徐长亭查到的消息,若是照这般来说，这琅山县的百姓贫困是可以理解的,可陆柏却总感觉哪里有些违和,只是如今还想不明白,便问他：“这琅山县的县令叫什么？”
“王守仁。四年前来此地任职。”
陆柏原本定下的路线里并没有琅山县，只是前几日他派去探路的小兵遇到了一对过路的车队，听到那些人商讨路线时提到了琅山县出现了一波山匪,便留了心打探，回来报给了他。
不过是绕点路而已,陆柏没放心上,便带着人往这边来了，可越是靠近这里,他却感觉到了些不对劲。
相比于北方来说,南方要相对富庶一些,可到了琅山县,这里的百姓看上去和他刚刚路过的城镇差距实在有些大了。
从穿着到精神面貌，这里的人与上个城镇的人截然不同，那个城镇百姓虽然也不富裕,可跟这边一比，就显得生活要好得多，琅山县的百姓,面上满是愁苦与麻木。两个城镇距离虽然不近，可地理环境差距却并不大，按理来说，两地百姓不该如此不同。
心里有了疑问，陆柏在派人打探山匪消息的同时，也顺便打听了琅山县的消息。如今，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会一会这位琅山县令了。
“王爷，琅山县的山匪其实并不成气候，那些只是一些无知愚民打伤了咱们的衙役，拒捕之后跑上山，这才成了这琅山的山匪。只是因为琅山地形复杂，官府才没能及时将这群人抓捕归案，还让他们抢劫了各路商客。”
王守仁身形颇具富态，站在堂下，腰躬着，面上带这些对自己办事不利的自责。
陆柏点了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转而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本王听说，这几年琅山县的税银都是只收三分之一的？。”
“前几年琅山县遭了灾，朝廷免了当年的税，可惜后面几年这地里没缓过来，百姓种的庄稼也只够养活了自己，根本没有余力交税了，下官不忍，便奏报了朝廷，朝廷免了些税收，只说等缓过来了再恢复。”
陆柏问话颇有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能在此地做了山匪，应是对琅山熟悉的，这些人的身份都确定了吗？”
王守仁稍稍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应是说的山匪的身份，“这……下官办事不力，至今都还没有排查出来。”
陆柏撩了一下眼睑，看了他一眼，理解般点了点头，“琅山县人口不少，哪怕一一排查也需要时间。”
听起来这县令虽然没什么政绩，却也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既然此次让本王碰上了，便不会让这群人成了气候，继续为非作歹。你刚刚说琅山地形复杂，那你便点上些衙役，让他们跟着本王的人一起上山。”
“是。”王守仁行了礼，衣袖掩下的脸上，神色颇有些古怪。
等把陆柏送走了，王守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直起腰，抖了抖袖子。
一旁的手下凑近问道：“大人，真的要让他们插手吗？”
“不然呢？”王守仁反问了句，不大的眼睛微微眯着，“让底下的人警醒着点，要剿匪就只在琅山转着，其余地方能不去就不去，若是去了，也让那里的人把嘴巴闭紧一点。”
*
看着还有余温的灰烬堆，陆柏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跑的还真是快啊！”
追了两天，每次都是只剩下个用过了的东西，陆柏对这群人可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一旁的王守仁拭了拭额上的汗，微喘着道：“王爷，琅山地形复杂，外人进来了十有八九是会迷路的，可这些山匪里肯定有当地人，对这里熟悉的很。咱们人多，他们指不定从哪里设了岗哨看到了咱们，提前跑了。”
“那王县令有什么好办法？”
“这……”王守仁尴尬地拱了拱手，“下官愚钝……”
陆柏绕着这地方走了一圈，最终站定在一处边界处，俯瞰着远方。远处，一个小小的村庄隐约透露出来。
陆柏突然勾了下唇角，追了几个地方，哪个都能看到这个村子，若说不是故意的，谁也不能相信。
“王大人，这下面是那个村子？”
王守仁顺着他手指的地方，踮着脚尖往下看，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有些不确定地道：“好像是王家沟。”
他不太明白怎么突然就说起了这个。
却听陆柏道：“都累了两天了，大家都下山吧，正好，我看山下都升起炊烟了，就下山去那王家沟吃个饭吧。”
王守仁就劝：“王爷，这山野村民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好粮食，天色还早，不如下山后咱们还是直接进城吧，下官一直让人准备着吃食呢，就等着咱们这一行人回去。”
陆柏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直接将他定在了原地，喉咙一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就听一声冷冽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