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的直属亲戚了,这对大伯父大伯母,我刚才也说清楚了,赡养关系并不在我这边,除非法院判决我要负责,否则我觉得我连走亲戚的义务也没有。”
条条框框,一件件都说的很清楚。
律师甚至觉得,这个调解会根本就不需要主持人,完全可以按照这个姑娘的流程走。
她说的话,虽然听上去过于冷漠无情了点,但在法律义务上是很合理的。
既然情感上已经一团混乱牵扯不清,倒不如就直接从不偏不倚的道理上来划分责任关系。
池杉看见律师细微点头表示赞同的小动作,弯弯唇,因为“麻烦事即将解决”整个心情都好了很多。
她站起身,一边伸手把那张支票给拿了回来:“不管怎么样,这就是我能列出来的最宽厚的条件,如果你们愿意接受,那么皆大欢喜,我把钱给你们,从此两清,谁也不拖累谁。如果你们不愿意接受,那么也不用再继续找我谈了,我不会再浪费时间在这些谈话协商上了,你们直接去上诉,法院怎么判,我就怎么还。你们自己决定吧,我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
.......
从头至尾,池杉跟池父池母表达的最多。
中间也提了几句“大伯”,还跟律师交流了一会儿,和校领导问了好说了再见。
但今天全程,打从进这个会议室开始,她就没有搭理过倪璇一次。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尽管,所有人都觉得,在抱错孩子这件事真相大白之后,不管是池杉还是倪璇,都应该对彼此心存最大的芥蒂。
就连网上的发言,也多半是在讨论真假千金之间的关系,脑补出一堆有的没的爱恨情仇,就像古早电视剧最喜欢拍的那种狗血剧情。
但池杉一直坚持的一件观点就是:她和倪璇之间,是完全无关的,没有必要去交流和沟通。
她要理清自己和养父母以后的未来发展,得去查清楚亲生父母那边的赡养关系。
却唯独没有必要去和倪璇协商任何东西。
她们是无关的两个个体,或许和两个家庭都连着无数错综复杂的关系线,看上去好像密切的不得了。
可实际上,她和倪璇,在道理上讲,并不存在任何关系线。
上辈子,她之所以落到那么凄惨的地步,就是因为完全搞错了一件事:她觉得自己是欠了倪璇的。
——因为霸占了她二十几年的身份,所以对她有亏欠,要尽量补偿她。
这种观点,根本就是错的荒唐。
池杉拎起包,起身毫不留恋地往外走。
身形纤细却挺拔,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有序的敲击声,而后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徒留下一室的错愕和寂静。
直到这种时刻,她才终于明白陆峪在电话里对她表达出的强烈自信是为什么。
“你肯定能解决的,放心吧,对于他们那种人,砸钱就可以了。你现在身上身负巨资,可以任情挥霍,只有一点,如果要卖股份的话,卖给我,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的。”
因为她什么都不欠。
只欠钱。
所以有了钱,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池杉推开行政楼的大门,从那么昏暗的会议室出来,猛一下还被午后璀璨的阳光给刺红了眼睛。
等到她终于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睛看世界时,却忽然在前方的世界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逆光而立,身上一件万年不变的黑色衬衫,鸭舌帽兜头,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唯一可见的就是他唇角淡淡的弧度。
“都解决了吗?”
他问。
“快解决了吧。”
池杉笑眯眯地把右手装进他的臂弯里,然后递给他一把伞,“你撑。”
“没下雨,撑什么伞?”
“太阳太大了,我怕我会晒黑。”
小陆总在墨镜里挑了挑眉:“你那么有钱,晒黑了有什么要紧?你就是变成两百斤的啤酒肚黄脸婆,我也不会跟你离婚的。”
——话虽如此,他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接过伞撑了起来。
伞面不大,池杉贴在他的臂弯处,把自己整个人罩在阴影里。
难得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气急败坏蹦起来,反而还破天荒地垂眸沉默了很久。
就在陆峪以为她是不是刚才受委屈了的时候,女生忽然吸了吸鼻子:“陆峪,谢谢你跟我结婚哦。”
“嗯?”
“让我能够光明正大地拿钱砸人买尊严。”
她揉揉鼻子,“说起来俗套,但你愿意给我分那么多金钱财富,我觉得你真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可爱的男人了。”
陆峪空出一只手来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怎么好好一句表白的话,被你说的那么难听呢。”
池杉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
.......
“也谢谢你哦。”
——寂静了大概十多分钟,他们都要走到校门口了,陆同学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
“我说,也谢谢你愿意跟我结婚。”
他忽然弯起唇,把遮阳伞往女生的脑袋上斜了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