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虞家人在找你。”
“啊……”白念不置可否,“然后呢?”
“你不是虞家的人么,你本来也不姓白吧?那为什么……不回去?”
白念挑眉,“我随性惯了,要我回去守这规矩守那规矩继承家业,那还不如往我身上来两刀呢。”
阴十七娘柔软的面颊落下了树叶的影子,她看着他,笑得温温柔柔,“真羡慕你。”
“羡慕我?”
“嗯。”她应了声,“如果……”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活得像你一样快活吧。
京郊的一处小山。
夏日的山顶很凉快,绿草如茵,春藤花树,正中央立着一块小小的石碑。
“公主,日头大了,走吧。”
燕潮见拍拍裙摆上站起身,视线仍看着那块石碑,“你说,他会不会笑我们多管闲事?”
容洵道,“他若不愿意就把他的灵牌供去容家,看他怎么选。”
燕潮见失笑。
“明明是你自己选的这块地方。”
容洵低低哼了声,不再提这个话头,“走吧,公主,一会太阳就大了。”
燕潮见没走,反而上前几步抓住他的衣角,右手攀上去抚了抚容洵的脸,“容三,昨夜还一直不停地叫我‘嫮儿’,今日就又变成‘公主’了?”
容洵背脊一僵,白玉似的耳尖唰地红了,“公!”
“嗯?”
容洵被她逼得只能往后退,眼神闪躲,在她灼灼的目光,只能缓缓地张了张嘴,“嫮……”
“公主,你们在这儿啊。”
容洵一僵,像只炸毛的猫儿,顿住了。
“你怎么来了?”燕潮见偏过头。
江重礼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容洵微红的面颊,“我来给你们送行。”
“我不是说过不用了吗?”
燕潮见放开容洵的衣襟,越过他往前走,“你如今被调去大理寺,估计有得忙了吧。”
江重礼道:“无妨,今日抽出空了。”
先皇驾崩,保皇党的江家被燕景笙削了爵,不过转手又提拔了江重礼,江家不敢多言反而还得忙不迭地谢恩。
燕潮见和容洵的马车就停在山脚下,三人一路走山间小径下去。
燕潮见在最前面头也不回地说:“我瞒着没告诉任何人就是不想让你们来送行。”
江重礼笑:“可惜,公主瞒不了我。”
他又问:“殿下呢?”
燕潮见默了默,“他没说什么,不过看样子挺不愿意让我走的。”
“那是自然,殿下最喜欢公主了,怎么舍得你跟一个外男跑了。”
“啊?”走在最后面的容洵不乐意了。
江重礼回眸瞥他一眼,“容三,公主就算出了皇都也是公主,等殿下登基可就是长公主了,可不能怠慢。”
容洵咂舌,“用不着你来说。”
三人走到了山脚下,那里正停着一辆宽敞的马车。
“公主。”江重礼将手上系着的一个包裹给她。
“这是什么?”
“我今晨入宫时,你殿里的几个宫婢和给使让我交给你的,是他们的一些心意。”
燕潮见不由弯弯眉眼,一顿,又问:“那燕景笙呢,他没说什么?”
“不曾说什么,只说了句‘阿姊要走就走,我才不管’。”
江重礼学得有模有样的,燕潮见不禁笑出了声,笑完了又叹,“连闹别扭都跟个小孩子似的。”
想起燕景笙这三个月里的风厉雷行,江重礼感叹,“殿下也只有在公主面前像个孩子。”
“公主,走吧。”容洵从马车前探出头,眼神往江重礼脸上一瞥,凶狠无比,“滚滚滚,你不是忙着呢么,话这么多。”
“容三。”
“……”容洵闭嘴了。
燕潮见踩着车辕上车,侧眸看他,“江重礼,我走了。”
“嗯。”他笑,“一路顺风。”
她的华服裙裾就这么翩然一提,消失在了车帷之后。
马车缓缓驶动,朝着出城的方向而去。
直到马车的影子消失在了天际边,江重礼也仍旧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他的心愿从最初起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他只要燕潮见活着,活得好好的,就够了。
马车外的风景接连闪过,燕潮见懒懒地侧躺在软枕上没有动弹。
“公主?”
“嗯?”
容洵低道,“我以为公主又哭鼻子了。”
“我才没哭。”燕潮见闷闷道,“只是……我受了他太多,却没有能回报他的。”
前头的容洵默了默,“我看他也不是想求公主的回报。”
燕潮见当然知道这一点,可越是知道就越觉得亏欠。
“而且……对你也是。”她低低添了一句。
她欠容洵太多了,如果没有他,自己如今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或许……已经死了吧。
马车忽然停了,她思绪被打断,还没来得及抬头,车帷便被一把撩开。
“容——”
她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原本半躺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