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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韩郡王都这么说了,作为河东方面的金军主帅,而且带了五色捧日旗过来的拔离速当然不可能就这么退了,真要这么退了,军心士气全都别想要了。
于是乎,从这十月初六日傍晚开始,到十月初八日下午,短短的两日夜内,金军与宋军在铁岭关以北、浍水以南的狭窄地区内进行了连续的、密集的交战。
其中,完全可以计量的、双方投入兵力都在千人以上的正面战斗便有足足十四次。
除了初六日傍晚示威式的小股骑兵对冲,第二日起,两军主帅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类似的战略,那就是分散却又成建制的针对性出兵……女真那边如果主动出击,一般是以猛安为单位,进发最少五六百骑,而且到了这日下去,可能是身后辅兵渐渐抵达,便开始是成建制的千人队,骑步兼半那种,这也是金军的传统战术了;而如果宋军主动出击,则一般是选用一名统制官,让这名统制官率数量不一的本部部属出战,少了的有一两千,多了的有四五千。
而无论是哪一方出击,对方都会发出实力相当的部队以应对,或者说基本上就是按照骑步一比二到一比三的比例等战力应对。
至于选人标准,两边依然心有灵犀,拔离速是按照行军万户序列,顺序出战,轮到谁就是谁;关上是三位节度端坐不动,第一天出战砍了一个金军蒲里衍(副谋克,五十骑长)回来的王世雄捧着一个签筒,需要人出战了,韩大元帅随手一抽,看都不看便交予副都统解元,抽到谁谁就无条件率部出战。
除此之外,双方也都没有忘记扎紧各家的篱笆,铁岭关前后,军队的营盘越来越牢固,而拔离速也将军队大营整个撤到了浍水北岸,并让受了一点伤的完颜折合率领那日回来的部队在身后曲沃城坐镇。
战斗就是这么奇怪。
说是激战,绝对是激战,战斗频率摆在那里,又不可能上阵后假打,死伤数量也摆在那里,怎么可能不激烈?
但说是心照不宣,却也有些心照不宣。
就好像是经过了开战后的突袭阶段,双方都有些难以忍受那些混乱与不可操控,都有意趁机调整,稳住战线,好方便结硬寨、打呆仗,形成对峙,准备决战一般。
接下来的战局发展似乎也的确朝着这个方向来的。
十月初八的傍晚时分,郦琼部统制官范一泓率领由八字军改编来的部属率先抵达铁岭关。
而当日夜间,太行义军中战斗力最突出的梁兴部信使自轵关陉中奔出,并带来了梁兴部在轵关陉另一侧阻击隆德府大军失利的讯息。
不过,隆德府的金军也不可能再如何了,因为宋军早早在轵关陉出口的西冷山口立营,对太行山极度熟悉的八字军部援军从范一泓开始,到翌日抵达的孟德部,全都是一过来便直接入驻建好的营寨。
金军可以冲破太行义军,却不大可能在山口冲破曾为太行义军,眼下却是实打实御营主力的八字军部众。
实际上,十月初九日爆发的大战完全验证了这一点。
这一日,金军主力最少一个万户自轵关陉中涌出,直接冲击西冷山口的宋军营垒。与此同时,拔离速也点起浍水大军,却是走了完颜折合那日夜袭的绛县通道,尝试打通绛县,试图与隆德府金军援军连成一片。
这就是非常严肃的军情态势了,韩世忠不敢怠慢,他本人虽然依旧稳坐关上,却派出了马扩进驻绛县,并要求李彦仙即刻率本部出关猛攻浍水方向,试图从关北咬住拔离速的尾巴,逼迫对方回援。
战局有惊无险,金军隔着一个横贯几十里的绛山,根本无法组织起攻坚部队再直达城下,莫说绛县县城了,就连宋军那越来越庞大,且相互支援守望的营垒都很难攻破。而宋军也不是没有准备,就这点破地方,几十个用兵用老了的宿将回过神来,早早做出了预防——这几日关北交战不停,他们同时也在关南动员本地民夫和来援义军紧急挖掘了几条简单沟壑,辅以简易栅栏,形成了几条类似于甬道的军事连结线以连结铁岭关-绛县县城-西冷山口,同时也有借此保障后勤、阻碍金军骑兵的附带作用。
这种情况下,双方经过一整日的激战后,只能各自罢兵。
但有意思的是,隆德府的援军居然没有直接退却,反而就势立垒,拔离速的军队也没有直接缩回浍水北面,而是派遣了万户突合速在浍水上游南岸,也就是绛县通道附近设立营垒,双方遥遥呼应,俨然是一副南北夹住宋军,维持军事压力,然后在此相持等待援军抵达,以作决战的姿态。
但这幅做派,反而让有人产生了疑虑。
“俺自然晓得局势有些不妥。”
十月初十一大早,韩世忠一起床便察觉天气有些变冷,匆匆喝了碗羊肉汤,下了个热炊饼后,直接登关,却又见关上两面大纛微微摇晃,不少宋军甲士也有些畏缩之态,便愈发蹙眉,然后刚一坐下,一旁早早在此等候的李彦仙便直言相告,说是局势有些不妥。
但很显然,韩郡王却也知道不妥,却明显不以为然,甚至看都不看对方,直接在座中望北而答:“可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为的……只能严阵以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