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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纛立起来一刻钟后,御营中军王彦所领焦文通部全军崩溃,统制官焦文通生死不明。
话说,这支军队是宋军从东坡塬上轮换下来的,随着塬上激战持续的越来越久,双方都开始疲惫,再加上战线已经稳定,所以早在娄室列阵之前,战场南侧大规模乱战的时候,塬上的战事就已经有点心照不宣了。
相对应来说,王彦也就早已经放弃了督战,改为尝试让前方部队轮番撤下塬地休整。
而焦文通部乃是在龙纛立起之前便撤下来的,本来因为塬上拔离速忽然再度加强了攻势,准备再上塬接替死伤最重的郦琼部的。但等到金军在塬地南侧列阵,继而龙纛从中军升起,宋军全军大振,焦文通在与王彦交流后,却是选择了留在原地,并让全军转向对准了娄室的五色捧日旗……其本意是要趁娄室与兵力厚重的秦凤路兵马交战时从侧翼压上去,以成奇功的。
但完颜娄室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骑兵局部战场上的机动优势是拿来干什么的?
故此,焦文通部立即便遭遇到了金军最强骑兵,也可能是此时整个东亚最强大一支重甲骑兵的碾压。
两支从阿骨打时代就精选设立的合扎猛安,只有一支参与到了对焦文通部的袭击,蒲查胡盏带领着满员的、花了许久方才在之前金粟山下披挂整齐的一千骑,人马俱甲,宛如一千具铁浮屠一般,贴着塬底,硬生生将这股数量达到数千的宋军从塬地上‘铲’了下来!
而宋军除了极少数神臂弓与长斧重步外,根本没有,也不可能有任何武器可以对这支部队造成丝毫损伤。
但是,且不提和其他部队一样,焦文通提前将部中很少的神臂弓与长斧重步大部分交给了官家,即便是剩余了些许,此时也没有起到任何效果,造成任何杀伤。因为就在蒲查胡盏发动进攻的同时,娄室爱将完颜剖叔也以娄室和那面五色捧日旗为轴心,率领着大股骑兵对宋军当面发动了一场教科书式的女真骑兵突袭。
先是环射,密集的环射,数以千计的女真骑兵在左右两支铁浮屠的遮护下,围绕着娄室进行了旋转式的推进……密集的女真重箭上来对宋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焦文通部当时便有崩溃之态,照着这个趋势,本来金军是不用贴身肉搏的。
但很显然,娄室这一波催动的极为迅速和猛烈,他本人和他的大旗根本就是推进如风,连带着以他为轴心的女真骑兵很快便直接甩到了宋军阵中,而女真骑兵也丝毫不慌,下弓换矛,又以刮鱼鳞的方式一层层分队从宋军中扫过,次次都卷起无数血肉。
这个阵势,土一点,叫车轮子战术;科学一些,叫环形齐射加近身侧冲;而如果恶俗一些,可以叫个旋风骑兵阵之类的东西……属于金军小股部队的常规战术,他们常常以谋克为单位发动类似的推进式攻击。
但毫无疑问,当这个俗套到不行的战术被时代最强的骑兵将领,配合着时代最强的骑兵部队,加上七千这个放在世界任何一个战场上都不可能小觑的骑兵规模,然后一起演绎出来以后……却简直可称之为台风之阵了。
关西之地,雨水多日未至,却陡然平地出现了一场金戈铁马构成的铁骑台风。
而焦文通部便是这场骑兵台风下的第一个牺牲品,全军七零八路,四散而逃,主将生死不知……四面宋军刚刚还因为龙纛暴涨的气势登时湮灭!当面秦凤路大军一时惊骇,塬上部队更是惊恐难明,便是尚在出营的吴玠和远处中军大营上的赵玖也各自骇然。
不是没人想到会有牺牲品,实际上,人的影树的名,宋军从上到下看到娄室列阵,看到那两支近乎于具装甲骑的女真骑兵后,都有了付出大规模伤亡的觉悟,可是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这么干脆利索呢?
而且最关键的是,宋军的反击在哪里?
金军不是没有伤亡,金军是有肉眼可见的伤亡的,但绝大多数伤亡都是来自于地形对大规模重甲骑兵的天然消耗……塬上和营中高地上,大家看的很清楚,在塬下起伏的地形之上,很多金军往往胯下一个趔趄,落下马来,然后便悄无声息,成为了战争必然的消耗品。
但是,这种伤亡是金军骑兵数量达到这个份上以后数学概率性的伤亡,不是人为的伤亡,没人看到宋军的哪股反击对金军造成的有效杀伤,因为焦文通部几乎是随着完颜娄室的推进直接崩溃的……这让在场宋军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惶恐之心。
而惶恐之后便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赞叹……就是赞叹!
赞叹原来骑兵还可以这么用?!
赞叹原来重甲重弓的骑兵居然这么强?!
不过,这种赞叹也很快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人心深处和浅处的种种抉择。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当然是距离娄室最近的王彦,他在距离这场战斗最近的距离、最佳的视角全程目睹了一切,并最直观的感受到了这场台风的威力。
而且别忘了,战斗中崩溃的一方正是他的核心部属。
故此,当金军碾过塬下之时,这位八字军统帅脑中其实几乎一片空白,而空白之后,因为距离问题,王子才却又被局势逼迫着,迅速而又僵硬地做出了决断:
他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