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一晚,章致拙好好洗干净了身子,拿皂洗顺了头发,又东挑西捡地找好了出门要穿的衣裳。姜幼筠家的庄子上有个小马场,养了好几匹骏马,得空也能在那儿跑跑马,松松筋骨。
临出门前,章致拙又特意对镜自照,刮干净了短短的胡茬,又从胭脂铺里买了一罐脂油膏,擓了一指头细细抹好。
还真别说,细腻了不少,章致拙精心打扮后摸了摸自个儿的脸,深感神奇。前世,研究院的同事个个不修边幅,格子衫一套,头发都不梳便来上班。
照他们的说法,研究院里的姑娘早就有男朋友了,或者结婚了,少数几个单身的还都是不婚主义者,花那大功夫打扮给老板看吗?偶尔拾掇干净一回,那便是要去相亲,要去约会。如今自己也特意打扮起来了。
章致拙特意挑了方便行动的衣裳,又风骚地拿了把洒金折扇儿,便骑上自个儿的小毛驴,兴致勃勃去姜府赴约。
这边姜幼筠这儿也忙成一团,两个丫鬟拾掇头发,一个丫鬟染蔻丹,一个丫鬟描眉修容,另两个丫鬟备齐出门要用的物什,走动间一条条裙摆无声转动,排场极大。
一个时辰后,姜幼筠终于收拾妥当了,二人碰了面,与姜康璞打过招呼,便各乘了马车往庄子行去。
一路上,章致拙心情十分激动,撩开马车边挂着的青布幔子,往外头看去。马车已驶出京城,黄泥路面不大平整,前几日刚下过一场贵如油的春雨,散出浓烈的青草气息。
阡陌交错,有农人辛勤春耕,几头黄牛拉着耕车,留下翻出浪的田地。远处有几株桃李,芬芳盛开,好一派田园农忙风光。
章致拙用力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先前紧张的心情平复许多,放下幔布,懒懒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另一辆车上,姜幼筠吃着颗颗殷红樱桃,手指不住地在小几上点着。这次出游最后再看看他为人如何,若是合适便订下,总是约着出门总归惹人口舌。
就目前而言,姜幼筠对章致拙感觉良好,性子不迂腐,反而有些可爱;相貌也好,日后若是成亲,看着也舒服;见识也广博,眼界开阔;家世先不谈,就
他个人来看,已是十分不错的人选了。
姜幼筠一想起初相见时,章致拙还发着热,见到她眼睛都看直了,还不知不觉留下了鼻涕。还是她咳嗽了一声,章致拙才猛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拿出帕子揩鼻涕。
姜幼筠回想他通红的小脸,窘迫欲逃的神情,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说起来他的岁数也只比她大了一岁,可瞧着还是很稚嫩。不像旁的迂腐儒生,大街上撞见她,明明都在偷偷看她,背后还要说她不戴帏篱、不知羞耻。
简直放他娘的狗屁,姜幼筠提起那些人心里就膈应,当朝公主出门都不戴帏篱,街上还有许多娘子开的铺面呢,若出门还要戴帏篱,不就是要将女子关在家里。尽扯些冠冕堂皇的话,行那肮脏龌龊之事。
姜幼筠掀开幔布,往外头瞧去,再拐个弯头便到了庄子。庄头已等在门口准备迎接大小姐许久了。
日头已升得很高了,庄头准备了一桌丰盛菜式。白嫩春笋,肥厚蕨菜,翠绿马兰,韭黄炒蛋。二人略用过几口,便兴致勃勃地往马厩走去。
先前便约好了去庄子跑马,章致拙有些紧张,前世他只在去内蒙旅游时骑过两次,还都是由经验老道的师傅帮忙把着缰绳。这辈子,由于囊中羞涩,买不起高头大马,只骑过小驴子,太没牌面了。
姜幼筠从小便会骑马,当下选了自个儿常骑的一匹紫云英,潇洒翻身而上,扬起缰绳轻轻一拍。那马儿便懂了主人心意,抬起马蹄便向前狂奔。
宽敞的马场扬起阵阵飞尘,姜幼筠明艳的脸上尽是笑意,绕着马场跑了好几圈,她才恋恋不舍地停下。
翻身下马,走到章致拙面前,一把拉过他的手就想带他一同骑马。章致拙惊了,古代女子都这么剽悍的吗?我可不会骑马啊。
章致拙惶恐,连说自个儿还没骑过马,要先试试。姜幼筠一听,开心回道:“那你上马,我来教你。”
章致拙心口一甜,看看,会那么多技能有什么用,该不会时还得不会,人家不就来教你,立马增加了接触机会。
这就是许多男性谜之自信的时候,人家女孩子愿意教你,要么是迫不得已,要么是馋他身子。很多人常常将前者当成后者,还
自认为是自己的个人魅力。
要是女孩子自己不愿意,谁来理你,你不会骑马关她何事?所以,章致拙还是幸运的,至少姜幼筠现在是真心实意地馋他身子。
二人玩闹了好半晌,才满头大汗地停下。章致拙兴奋不已,他也是会骑马的人了,从此告别傻乎乎小毛驴,这要搁现代,那就是奥拓换成了奥迪,身价蹭蹭地涨。
吃过一餐清新田园哺食,二人方才披星戴月,尽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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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李家,偌大的李府灯火通明,李夫人刘氏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往珏哥儿院子走去。
前头有小丫鬟提着宫灯,照着去路,影影绰绰。刘氏心腹大丫鬟迈着碎步紧紧跟着刘氏,边落后刘氏半个身位,边小声耳语道:“刚刚少夫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