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抹去了存在。
“哇……”一个失去亲人的幼儿无助地坐在废墟中号啕大哭,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一瞬间,便从人间来到了地狱。
……
开战的三日后,坏消息接踵而至。
东洋人凭着优势的空军战力密集地轰炸上海市区,以往熙熙攘攘的闸北区已经成了人间炼狱,硝烟滚滚,处处烈火,就连南京路外滩华懋饭店都没能幸免于难,短短的一段路,就有成百上千的百姓死于炮火之中。
“南站遭遇轰炸,片瓦无存!在车站候车的数百旅客当场被炸身亡……”
一只手遮住了报纸上黑沉沉的标题,白茜羽顺手将报纸从顾时铭的手上扯了出来,“别看了,你的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顾时铭刚想说什么,白茜羽不由分说地塞了个苹果到他嘴里让他闭嘴,道,“每临大事有静气,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自己心态先崩了。”
顾时铭只好咬了口苹果,不得不说糖分让他的心情的确平静了一些,看着面前穿着宽松的白色毛衣、绑着马尾,毫无形象将苹果啃得嘎嘣脆的少女,苦笑了一声,“我一向佩服你的这份置身之外,却始终学不来。”
他与白茜羽共事了半年,知道她为了这座城市做了许多事,随便哪一桩说出来,都称得上是“扶危救困”了,可偏生这位大善人看起来丝毫没有那种品德高尚、悲天悯人的样子,平日里住着大别墅,买着摩登的衣裳,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
“没人能置身事外,可是处理事情有处理事情的方法,徒劳的悲伤和愤怒只会让你吃不下睡不着,睡不着还掉头发,到时候真出事了谁能顶得住。”白茜羽潇洒地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都苦中作乐吧。”
顾时铭眸光微沉,显然是听进去了,沉默了片刻,轻轻舒了一口气,很快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好吧,怎么苦中作乐?”
白茜羽想了想,喊住在两人附近不停路过的傅少泽,又让舒姨找了副扑克牌出来。
傅大少爷以前混日子的时候,没事就请狐朋狗友来家里头玩儿,别说扑克牌了,连筹码、台球桌和舞池灯球都一应俱全,听闻白茜羽要玩牌,立刻来了兴致,准备好生给两人讲解一下玩法。
谁知道白茜羽在桌前坐下,熟练地切了牌,一边洗牌一边门清儿地问道,“桥牌,□□,还是德州?”
傅少泽看着扑克牌在她的指尖仿佛翻着花,嘴角微微一抽,看向顾时铭,果然,这个一看就是书呆子的家伙皱了皱眉,见状,傅少泽不由放下心来。
结果,下一秒,就听顾时铭摇头说道:“桥牌可是惠斯脱牌?那要四人才能组成一局,傅冬先生也不在家中。”他也没提去叫殷小芝这茬。
“你也经常打牌?”傅少泽脸色一黑,平时他什么也不擅长,不敢说话便罢了,此时终于熬到了他熟悉的领域,正准备大放异彩傲视四方,却在这两人面前屡屡受挫。
顾时铭淡然解释道,“在大学时暑假闲暇无事,又天气炎热,便经常与友人打牌消闲,也是醉心了一段日子,后来怕耽误了学业,便与友人相戒不复打牌了。”
白茜羽洗完牌,道,“三个人,那正好斗地主。”
这两人当然没有玩过斗地主,对为何要斗“地主”颇为好奇,白茜羽也不解释,只跟他们三言两语说了规则。
这两人一个是对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纨绔,一个是逻辑智商从不掉线的学霸,学起来,脑子都不慢,一把就上了手,三五把下来都起了兴致,将什么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吃过了晚饭,三人又相约在偏厅彻夜打牌,德州、□□甚至连争上游都玩了个遍,玩到凌晨两三点,各个杀得双眼通红,就连玩抽乌龟都差点引起一场厮杀。
就这样,日子就在吃饭、睡觉、打牌的时光中过了几天,也是因为他们每天都看起来很闲适地开牌局的缘故,让原本惶惶不可终日的下人们都感到安心不少。
远处炮火连天时,偶尔听到客厅里传来少爷输红眼拍桌子的声音,都能让人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上一松。
傅公馆的下人都有一个很朴素的观点:只要少爷还有心情打牌,天就不会塌下来。
外头的局势依然很混乱,谁也说不清战局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上海就会忽然沦陷,但就在这样的焦灼中,开战时外界普遍认为的“上海只能防守一周”的观点却不知不觉被打破了。
上海之战,这时已经成为全球新闻关注的焦点,却没有一个国际军事专家敢预测究竟会走向何方。
每天,黄浦江上的东洋舰队都在不停歇地倾泻着弹药,整个上海租界被炮声与火光所笼罩。可东洋军反击的结果,也只能勉强守住阵地而已,北站、八字桥等阵地,仍然不动如山地守在华军第九集团军的手中。
租界则更加混乱了,空袭是所有上海居民的梦魇,在一波又一波轰炸的间隙,总有成千上万的居民涌上街头、四处奔跑,他们不知道什么地方安全,只能随波逐流,希望能躲过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厄运。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飞机不敢轰炸租界区,于是百姓们便一窝蜂抢渡苏州河。起初,租界方面也确实发挥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