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奈风心头一紧,倒是真的没想到这一层。
后来想想,苏幕是谁?
在外人眼里那是疯狗一般的存在,她要做的事情,饶是咬着最后一口气,也会必须做到,当初她以一己之力,死磕定远侯府,生擒尚远的时候,不就是这般模样?
对于她的狠辣劲儿,别说是旁人,栾胜自己都是心里发怵。
若非如此,这么多年他不会一直忌惮着她。
苏幕,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只问目的和结果,不计过程如何。
“若有动静,即刻来报!”栾胜瞧了一眼床边的佛串子,又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绷带,眉心极是不悦的拧起。
这伤,太明显了。
需要想个办法,好好遮一遮。
栾胜想遮伤,但其他人,则想遮行踪。
惟愿此去无悲伤,惟愿此后皆顺遂。
城隍庙。
前殿,香客繁众。
后山,三人驻足。
“娘!”薛宗越携林静夏跪地,给颜姬磕头。
颜姬笑着将二人搀起,“不必如此,娘活到这般年岁了,什么没见过,自打你爹走后,我这心里就一直空空荡荡的,到底还是缺了一角。只要你们这些后生晚辈,平安顺遂,娘此生已无所求。”
“娘?”薛宗越鼻尖微红,“您要多保重。”
颜姬笑了笑,“你看你娘我,是个亏待自个的?放心吧放心吧!你们快点走,到时候在外头一边游山玩水,一边给我生个大孙子,哦不,大孙女也成,闺女贴心,娘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个小棉袄贴身。”
“夫人?”林静夏喉间哽咽。
原是有仇,奈何如今局面变得混乱。
薛介已经死了,死于非命,也算是他罪有应得。
“好了!”颜姬笑着抱了抱林静夏,伏在她耳畔笑道,“要是出去之后,这小子对你不好,欺负你,只管托个信回来,娘一定马上赶过去,揪下他的耳朵给你下酒。”
林静夏原是心头难受,愣是被颜姬这话给逗笑了。
笑着笑着,便红了眼。
“莫哭,又不是不回来了。”颜姬松开林静夏,瞧了一眼后门的马车,“快点走吧!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你们有多远走多远,我有免死令在,谁都奈何不了我,何况……国公府本来就是个空壳子,他们对付我这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意思,是不是?”
林静夏知道,颜姬这是怕他们担虑,所以将一切利弊都与他们分析,让他们能走得安心。
“傻丫头,这么难过是因为吃亏了?”颜姬笑得眼眶发红,“毕竟嫁给我家这个一事无成的臭小子,真是血亏!这小子啊,除了我给的这副皮囊,他爹给的银子,着实是……”
对于自己儿子,颜姬很是清楚。
薛宗越无一技之长,能得林静夏这样的好姑娘,实在是难得。
“夫人,我把您儿子带走了,您不怪我吗?”林静夏垂眸,“如果不是因为我,他还能在您身边,当他潇洒恣意的小公爷。”
颜姬笑道,“你以为当娘的,都喜欢看孩子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恨铁不成钢,没办法,才能听之任之,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何尝不盼着他能功成名就?如今他对你认真,我心觉是好事,至少有一件事是他想做,又可以奉之为目标,并努力争取的。”
“多谢夫人!”林静夏行礼。
颜姬忙道,“快走,趁着今儿是庙会,进出城门的人多,到时候无人会留心你们。这一路上,还得劳烦夏夏你,帮着照顾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有些事你教教他,他兴许一开始不会,但……早晚能学会。”说到最后,颜姬有些哽咽,略带不耐烦的摆手,“快走快走!”
“走吧!”薛宗越牵起林静夏的手,快速离开。
颜姬站在那里,瞧着二人上了马车,快速离开。
“给他们置办的盘缠,可都放仔细了?”待随婢近前,颜姬回头问她。
随婢连连点头,“您放心,都是您自个选的。”
“唉……”颜姬一声叹,突然间就泪流满面,“盼他飞,又怕他,如今真的飞了……我这心里头真是……”
说着说着,颜姬别开头,瞬时蹲下来掩面痛哭。
方才是强忍着,如今是真的忍不住,自己养了这么久的白萝卜,都让人给拔走了,哭一哭总也不为过吧?
“夫人?”
颜姬摆摆手,示意她别做声。
待哭痛快了,颜姬擦干眼泪站起身来,捻着随婢递上的镜子,仔细的擦了擦粉,对着镜子扯了扯唇角,一如既往的笑着,端了国公府女主人的姿态,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她得给儿子、媳妇撑局面,尽量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