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必如此紧张,只要皇上没有废太子之心,饶是靖王有这心思也无用,一则他母妃出身卑微,文武百官怕是不允,二则这些年一直在外头,压根不知朝廷势力如何,完全是盲人摸象。”凌霄子笑着开口。
李璟扬起头,狠狠闭了闭眼,幽幽的吐出一口气,“父皇诸多皇子,一个接一个的,最后都死在了父皇的手里,凌霄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贫道……知道!”凌霄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宫里伺候着,不是跟着李璟就是跟着皇帝,再蠢的人也该明白一些内中纠葛。
李璟睁开眼,许是方才用力过度的缘故,脱力般的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就这么痴痴愣愣的望着凌霄子,“你既然都知道,就该明白,相比起靖王,本宫更该死。”
“殿下错了。”凌霄子对此表示否定,“相比起靖王,您更适合当储君,靖王太软弱,而且太清醒,所以他并不是皇上选中的皇子!”
李璟苦笑,“你是在宽慰本宫?”
“非也,非也!”凌霄子缓步近前,小心的迈过地上的碎片和凌乱,“贫道说的是实话,也是皇上的心里话。太子殿下不相信?”
李璟没吭声,打砸发泄了一顿之后,这心里的气自然是消去了不少,所以这会能听下去一些话,便安安稳稳的坐着,仿佛有些精疲力竭。
“殿下。”凌霄子终是走到了李璟面前,“于公而言,靖王此人太重情义,身为君王,若是耳根子软,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说句得罪您的话,在这点上,太子殿下远比靖王更清醒,知道孰轻孰重,更善于杀伐决断。”
彩虹屁一出,李璟倒是颇为受用。
“这是其一。”凌霄子继续道,“其二,身为父亲,总有偏私的时候,世人皆知,皇上一直念着先皇后,否则也不会让您坐在这太子之位上。殿下,先皇后就是您最大的依仗,也是能让满朝文武闭嘴的关键。”
先皇后仁慈之名,谁人不知?
谁人不敬?
凡是不敬先皇后的,都跟着去了阎王殿。
“你的意思是,靖王这是白费心机?”李璟原就是多疑之人,凌霄子如今一味地帮着他,让他心里不踏实。
凌霄子紧了紧手中的拂尘,断肋处还隐隐作痛,低眉间,目中凌冽无比。
再抬头,凌霄子便意味深长的扯了笑脸,“如果我说,是,殿下是不是要怀疑我的用心?”
“你觉得呢?”李璟就这么好整以暇的望着他,“凌霄子,本宫虽然重用你,但你是以大夫之身入宫的,言而简之,简而言之,朝廷大事……你不该知道得那么多。”
凌霄子报之一笑,笑而不答。
“不给本宫一个解释?”李璟问。
凌霄子立在那里,神容不改,情绪平静,“入宫我想在殿下这里求个恩典,殿下愿意给吗?”
“恩典?”李璟一愣,倒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凌霄子垂着眉眼,幽幽叹了口气。
“我知道,东厂和锦衣卫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同时也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大患。”凌霄子平静的开口,指腹轻轻摩挲着拂尘柄,眼底凝着沉冷之色,“若殿下登上大宝,想来第一时间就拔了这两根心头刺吧!”
李璟勾唇,周身凌然,“凌霄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所以才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说。”凌霄子不卑不亢,瞧着仙风道骨的,可这骨子里早就没了出世之人的淡泊。
浸在骨子里的,是名利、是胜负、是恩仇。
“你想要什么?”李璟问。
凌霄子站在那里,周身散着贪婪相,言语间满是名利欲,“待东厂和锦衣卫悉数拔除,请殿下允我一族兴起,给予庇佑恩赐,让我一族重振声威。”
李璟眯起眸子,这不就是第二个东厂,第二个锦衣卫吗?
可也因为这样,李璟倒是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有贪欲的人,才是真实的,无欲无求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