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事态紧急,沈东湛便也没有多想,直接带着顾西辞去了刑部。
叶寄北早早的在刑部大牢外头候着,“人都打过招呼,你们只管放心,现下值守的都是可信之人,只不过时间紧迫,你们必须快点出来,我扛不住多久。”
说到底,这刑部也不是他爹的刑部。
虽然是刑部尚书,但免不得也有人眼红心黑,到时候背后戳你一刀……
“好!”沈东湛领着顾西辞疾步进去。
原本,这顾东朝今儿是要被移送天牢的,但栾胜这两日伤得不轻,有些事情处理起来心有余而力不足,干脆就让顾东朝在刑部大牢里待着,免得出了问题,整个东厂都免不得被皇帝追责。
“就在这里面!”叶寄北指了指最里面的那条小路,“有专人看护,不过……你们要有心里准备,这厮是个蠢货!能把人气死的那种!”
闻言,沈东湛睨了顾西辞一眼。
顾西辞一言不发,抬步就往里头走去。
“多谢!”沈东湛拍了拍叶寄北的肩膀。
叶寄北轻嗤,“这么客气?要不……回头把你家书房里的,那幅山居图赠我?”
“自己去挑!”沈东湛转身紧追顾西辞而去。
叶寄北瞬时眉开眼笑,“好嘞!记得快点出来!”
大牢外。
顾西辞目色微沉,沈东湛没有靠近,隔着一个转弯站着,给这两兄弟一个独处的空间。
但站在沈东湛这个角度看去,顾西辞的表现似乎有些怪异,想起之前叶寄北的提醒,想必这顾东朝又没干好事。
事实,诚然如此。
顾西辞瞧着大牢内的场景,最初所有的思想建设,顷刻间被砸得七零八落。
小四方桌上摆着空碟子,从上头的剩菜残羹中清晰可见,伙食不错,大鱼大肉,一旁的酒壶还倒伏在桌案上,内里隐约弥漫着淡淡的、未曾散尽的酒味。
由此可见,顾东朝的日子过得还算是潇洒,即便身处大牢,依旧是如此这般,放肆不羁,毫无顾忌。
不过,顾东朝的身上隐约可见伤痕,即便他没穿囚服,但是脖颈上的血色是骗不了人的。
许是察觉到了身边有动静,原本躺在木板床上歇息的顾东朝,徐徐睁开了眼睛,乍一眼立在牢门外的黑影,登时吓得浑身一哆嗦。
顾西辞徐徐抬起头,以便顾东朝能清晰的看清楚他的脸。
那一刻,顾东朝愣在当场,显然是没想到,顾西辞会出现在这里。
“你……”顾东朝一骨碌爬起来,因着动作的牵扯,疼得龇牙咧嘴,愣在木床边坐了好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亦步亦趋的朝着顾西辞走去。
及至牢门前,顾东朝冷不丁抓住了木栅栏,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顾西辞?”
“兄长!”顾西辞躬身作揖。
顾东朝忽然扯了扯唇角,“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敢跑到这殷都来?怎么,舍得下南都的滔天权势?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手足情深才冒险来这!”
“看来,兄长在这里过得不错,是我白来一趟,瞎操心了!”顾西辞往后退了一步,瞧着眼前好生得意的人,仿佛待在大牢里的不是他似的。
什么叫没心没肺?
这便是了!
“不错?”顾东朝忽然将身上的外衣褪下,露出内里的囚衣,“顾西辞,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身上都是些什么东西?”
血色斑驳,瞧着应该是鞭痕……
“挨打了!”顾西辞淡淡然的回声。
见着他这般不在意的模样,顾东朝的脾气瞬时便上来了,“顾西辞,你说得倒是轻巧,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样的苦头。”
话一出口,顾东朝便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
“要不是因为你,我会离开南都吗?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受这样的罪?顾西辞,你以为你冒险来一趟殷都,我就会感激你吗?我告诉你,不会!我绝对不会感激你!”顾东朝眦目欲裂,说得唾沫横飞。
瞧着眼前疯癫的顾东朝,顾西辞幽幽的叹了口气,“真好,可以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