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辞亲自送了东厂的人,离开南都城,立在城门口的时候,他就这么若有所思的瞧着奈风,音色沉沉的开口,“早前在殷都的时候,承蒙太子殿下和提督大人的庇护,顾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所以今儿,送诸位平安出城。”
“顾公子如今是顾家的家主,没想到……颇有些家主风范,与昔日在殷都的谨小慎微,倒是截然不同了!”奈风皮笑肉不笑。
顾西辞敛眸,“身份不一样了,做的事自然也不同。”
“顾公子!”苏幕开口,“都送到这儿了,还是回去吧!沈家与顾家乃是世交,顾公子光顾着咱们而冷落了沈指挥使,怕是人家会有意见!”
顾西辞温和浅笑,“苏千户说得是,以后我顾家还得有赖于沈叔父和沈兄,既已经送你们出城,那就不再远送。”
“告辞!”苏幕翻身上马,“走!”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麻利至极,策马离开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尘烟滚滚,瞧着东厂的马队扬长而去,刘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还好公子来得及时,要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把他们分开,才不会惹人怀疑。”顾西辞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奈风没这么大的胆子,一来就背着苏幕派人盯着顾家。”
刘徽点头,“除非来之前就得到了栾胜的命令,所以照吩咐办事。”
“这是一种可能。”顾西辞转身往城内走,“还有一种可能。”
刘徽不解,“还有?”
“你没发现,苏幕都还没开口,奈风就已经先声夺人了吗?”顾西辞冷哼,“容貌可该,身形可塑,唯有这性格脾气、还有行事作风,浸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可能改变的!即便改得了一时,也改不了一世!”
刘徽顿了顿,显然还没摸着门道。
原本以为自家公子,是特意来给苏幕和沈东湛解围的,如今看来是别有用意啊!
“公子,您怀疑他是谁?”刘徽凑近了,小心翼翼的开口。
顾西辞环顾四周,眸色沉沉,“栾胜这人,疑心病深重,谁都不信!”
“您是说……”刘徽骇然,那名字差点脱口而出,“可是、可是苏千户和沈指挥使,没察觉到吗?”
公子一个外人都有所察觉,何况日常与栾胜打交道的苏幕和沈东湛?
“你真以为,他们没察觉吗?”顾西辞叹气,“沈东湛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会放纵周南去找东厂的麻烦,尤其是馆驿里……是苏幕做主!”
刘徽明白了,“所以,周南是故意试探,而苏千户和沈指挥使,也是如此?”
“苏幕肯定察觉到了。”顾西辞面色沉沉,“她是栾胜一手教出来的,实际上跟栾胜是如出一辙,天生多疑,聪明绝顶。从奈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应该就已经察觉到了!”
刘徽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与虎谋皮,危险至极!”
顾西辞没吭声,心里也不踏实。
回到馆驿,沈东湛早就在房间里等着了。
“送走了?”沈东湛问。
顾西辞点点头,“但我估计,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离开。只有回到殷都,各回各位,才算真的安全!”
“你也怀疑了?”沈东湛瞧着他。
顾西辞缓缓落座,“我不是傻子,何况我瞧着,他似乎没有真的想要隐瞒,做戏也只是做表面,真实目的如何,难以预料。”
“我怕就怕,老姜太老,辣味十足。”沈东湛倒了两杯水,“待会,我得给他们补一刀,不然苏幕的日子,还得提心吊胆!”
顾西辞瞧着他,“栾胜不好对付!”
“我比你清楚。”沈东湛往他跟前放了杯水,“栾胜老奸巨猾,为人心狠手辣,她怕是要吃苦头了!”
顾西辞端着杯盏,神情有些沉冷。
不用沈东湛开口,他也知道苏幕的日子不好过,饶是栾胜的左膀右臂,是他的义子,也难逃这样的结果。
凉薄之人,对谁都凉薄。
“你打算,怎么做?”顾西辞抿一口水,口吻是淡淡的,可心里却是波涛汹涌,难以平静,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苏幕一直留在东厂,早晚有一天会死栾胜的手里。
当然,能杀苏幕的,也只有栾胜了!
“我料定他们很快就会折返,但队伍还会继续往前走。”沈东湛望着她,“待会我就去逮人,顺道把他的皮面给撕下来。”
顾西辞放下手中杯盏,“这件事,也只有你去做最合适!”
“没错。”沈东湛顿了顿,“他到底是不是栾胜,很快就知道了!”
外头,忽然一声炸雷,震耳欲聋,稍瞬便下起雨来,雨势不小。
如沈东湛所料,东厂的队伍出了城没多久便停了下来。
“年修,让所有人继续往前走,你挑几个可信的人,咱们掉头回去!”苏幕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瞧一眼周遭的大雨,冷声下令。
年修颔首,“奴才明白!”
不多时,众人继续往前走,唯挑了几个可信的奴才,跟着苏幕折返南都城。
下了雨之后,天色便暗了下来,尤其是他们已经离开南都城好一段距离了,这会再折回去,还没到南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