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沐飞花都睡了两觉,也没见着儿子过来,心里有些惴惴的,生怕出什么乱子,要知道沈东湛虽然沉稳,可在她这个母亲面前,素来没那么多顾忌。
今儿,这是怎么了?
“夫人,您担心世子?”秋娘狐疑的望着她,“还是说,您比世子还着急?”
沐飞花叹口气,“我能不着急吗?沐柠那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沐家给的信还在我枕头底下压着呢!我就是想知道,这小子心里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确定要这么做?”
“世子素来有自己的主意,不喜欢被人摆布。”秋娘宽慰道,“您呢就别想太多了,世子该来的时候就一定会来,安心等着吧!”
沐飞花一怔,“欸,你说沐柠的话准不准?”
“嗯?”秋娘不解。
沐飞花起身朝着桌案走去,行至桌边倒了杯水,顾自喝上两口,“这小子……喜欢太监?”
闻言,秋娘忍俊不禁,当即笑出声来,“奴婢觉得,这话言过其实了,世子是何许人物,锦衣卫与东厂又是那样的势同水火,兴许是世子交手的次数多了,又不爱解释,所以沐姑娘才会如此作想。何况,您不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吗?”
当娘的,哪个不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
听得儿子有了心上人,还不得马不停蹄的赶来?
“哎呦,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这小子素来心思细,揣着一肚子歪主意,若是再耽搁下去,不定要想出什么法子对付我……”沐飞花想起这小子年幼时做过的事,至今还有些心有余悸。
秋娘一怔,“哎哎哎,夫人,您去哪?”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沐飞花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秋娘明白了,“哎呦,您这是要去行辕啊?”
“废话。”沐飞花头也不回。
这下,秋娘更着急了,“可您的身份……”
万一惊动了旁人,那可如何是好?尤其是太子还在行辕。
“蠢,咱会爬墙!”
“……”
行辕内。
周南立在房门外,左右瞧着,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周大人,您干什么呢?”底下人问。
周南瞧了瞧漆黑的夜色,外头还有点绵绵细雨,到处都是沙沙声,风吹着灯笼左右摇晃,光影倒是不少,鬼影子半个没瞧见,“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来?不符合常理啊!”
“周大人,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底下人又问。
周南摆摆手,“去去去,都围在这儿干什么?都下去,别添乱。”
添乱?
这不是最常规的守夜吗?
不过,周南是指挥使大人的亲随,又是心腹,所以他的命令多半也代表着沈东湛的命令,底下人自然从命。
待人都撤了下去,周南又沿着墙角走了一圈,皱着眉头挠挠额角,“还真是没动静啊!”
罢了罢了!
周南抬步离开,这雨也不知会下到什么时候,淅淅沥沥的,到处都是黏糊糊、湿哒哒,尤其是这煜城原就是山水之城,屋内屋外更是憋闷得很。
“爷?”周南回到屋内。
屋内燃着炉子,不为暖屋只为祛湿。
“急什么?”沈东湛坐在窗口位置,跟前摆着一个碗。碗里不知道装的什么,黑漆漆的,仿佛是汤药,此刻正冒着白烟,满屋子都是药味……
周南低声问,“夫人会不会……走了?”
“走?”沈东湛才不信呢。
自家老母亲什么性子,他还摸不透吗?
只要他沉得住气,沉不住气的就是她!
“你先下去吧!”沈东湛清了清嗓子,低低的咳嗽一阵,“该做什么,都清楚吧?”
周南点头,“您放心吧,外头的人都被支开了,卑职待会就去知会一声!”
“嗯!”沈东湛慢悠悠的布开了棋局,“这事别让那边知道。”
周南先是一愣,转而便明白了,自家爷说的那边是指哪边,这是怕苏幕担心?想来也是,毕竟是装的,万一真的让苏幕担了心,回头不好收拾。
出了门,周南缓步走出了院子,对大门外的锦衣卫低声吩咐,“东厂提督已经到了煜城,所以爷病了的消息,不许外泄,免得到时候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锦衣卫颔首。
深吸一口气,周南又慢慢悠悠的转回院子,也不屋,就在回廊的栏杆处坐着,瞧着檐外的雨,听着雨打屋瓦的声响,安安静静的坐着。
须臾,后院有了些许动静。
紧接着,又没了动静。
周南笑了笑,这是故意的吧……
屋内。
沐飞花从后窗跳进去,着秋娘在后窗外守着,自个则慢慢悠悠的掀开帷幔,朝着内屋走去,这还没走近呢,真的闻到了浓郁不散的药味。
“哟,真的病了?”沐飞花疾步近前,“是冻着了?还是吃坏了?”
沈东湛坐在那里,碗里的药都凉了,也没见着他喝上半口,“母亲这是打哪儿来啊?今儿怎么得空,想起我这当儿子的了?”
“啧啧啧,臭小子,愈发没有规矩了,娘听说你在这儿落脚,这不就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