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顾西辞脖颈上挂着的短玉笛,男人激动得不断挣扎,铁索顿时碰撞出声,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是谁?你是谁?”男人眦目欲裂,眼眶猩红,“你说,你说啊!”
如此激动,可见是认得这管短玉笛。
“无弦!”苏幕喊出声来,“这下,不装了?”
男人骇然抬头望着眼前的苏幕,转而继续将视线落在顾西辞的脖颈上,“这短玉笛、这短玉笛是谁的?谁的?”
“能挂在我的脖子上,自然是我的。”顾西辞开口,徐徐将短玉笛塞回衣襟里,仔细的拢了拢衣服领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男人忽然安静下来,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顾西辞。
“都出去吧!”沈东湛开口。
刑房内的所有人,快速退了出去,连周南和年修亦退了出去,乖乖在门口守着,免得闲杂人等靠近。
在外头一道守着的,还有云峰。
三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件事,有些复杂。
沈东湛往后退了两步,这是江府的家事,他不能插手太多,得交给苏幕自己处置,这是她的心结所在。
解铃,还需系铃人!
“你是江家的……什么人?”男人低声问,嗓音里带着难掩的激颤。
顾西辞没说话,只转头瞧着苏幕,有些话他终是不方便说出口。
苏幕倒也知道他的心思,没有与他为难,款步上前,“你跟江家是什么关系?”
“你们……”男人一怔。
苏幕敛眸,“你不是故意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了江府吗?难道你就没想过,若我不想多管闲事,就算你引我们过去,又能如何?江府的案子就能浮出水面吗?”
显然,不能。
你有意,她有心。
此事,才能一拍即合。
“江府废墟里,有一株芙蓉树。”苏幕瞧着他,“你见过花开的样子吗?”
男人眸色猩红,“你说什么?”
“我见过。”苏幕深吸一口气,“很漂亮。”
话很隐晦,但若是有心,便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是无弦。”男人哽咽,“江家主母,是我主子。”
苏幕骤然抬眸看他,“你说什么?”
“江家主母苏氏,是我家小姐,小姐待我有恩,若不是当年她救了我,只怕我早就不在这世上了。”无弦含着泪,“她死得冤啊!她不该死!不该为江家的事情,连累至死啊!”
苏幕眼角发红,刹那间寒光闪烁。
剑出鞘,铁索断裂。
下一刻,收剑归鞘,动作一气呵成。
无弦几乎是从木架上摔下来的,整个人扑在地上,发出一声低哑的闷响,但依着他的能力,应该可以很快站起来,但他没有这么做,依旧瘫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原以为,江家的人都死绝了,却原来还有活着的人!”无弦哽咽,抬眸望着苏幕,“所以,你是……少主?”
苏幕没有吭声,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少主!”无弦连忙撑起身子,跪地行礼,“此前多有得罪,实在是不知、不知情,还望少主恕罪!”
苏幕弯腰将他搀起,“我不是什么少主,我只是、只是与你一样,承了江家的恩情罢了!你莫要跪我,我……”
她不配。
不管是以前还是将来,她可能连光明正大承认自己、是江家人的资格都没有。
“不打紧,不打紧,只要主子能申冤报仇,我什么都不在乎!”无弦瞧着眼前的三人,一个个都年轻轻的,可是一个个都了不得。
下一刻,无弦行至顾西辞面前,“能否解下短玉笛,让我看个仔细?我……我想认一认。”
“这原是苏千户的东西。”顾西辞将短玉笛解下来,“你可莫要损坏,免得苏千户心疼难过。”
闻言,无弦面色骤变,骇然扭头望着苏幕。
短玉笛交到了无弦的手里,短短的一管玉笛,却好似有千斤重,握在掌心里都是那样沉甸甸的,让人百感交集。
“这是主子的东西。”无弦瞧着苏幕,“只传后人。”
苏幕没说话。
须臾,无弦将短玉笛交还给顾西辞,心里却有些明了,方才激动的心绪仍是澎湃,不加掩饰,“可要收好这东西,既是苏千户所赠,必定是心头至宝,莫要损伤分毫,来日怕是有大用场。保不齐,危险关头还能救你一命。”
顾西辞眉心微凝,重新将短玉笛挂在了脖颈上,收入了衣领之中。
“少主!”无弦重新跪地,毕恭毕敬的冲着苏幕磕了个响头,“我知道您想问什么。”
苏幕心头骤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