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湛只身跟着苏幕,也不管她要去何处,只管跟着便罢。
夜色漆黑,二人跟着领路的蕃子,一路策马疾驰,从城偏门进去。此前就已经打点好了,是以他们夜里进城也不会惊动江利安。
农家小院,瞧着安静如斯,无半点一场。
马匹拴在一旁的小树林里,苏幕带着沈东湛徒步朝着农家小院走去。
“爷,人就在里面,看得牢牢的。”蕃子边走边解释,“白日里,咱们的人易容成他们,就在院子内外活动。”
苏幕没说话,径直进了农家小院。
进去之前,沈东湛环顾四周,确定周遭无人,委实安全,这才疾步进了茅屋。
穿过屋子,人在后面的地窖里关着。
“爷,仔细脚下。”蕃子打着亮,在前面照路。
苏幕下了地窖,总算瞧见了被关在地窖里几个人,衣衫被扒得只剩下中衣,手脚绑缚,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
如此,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
“爷。”众人当即行礼。
苏幕冷然伫立,瞧着蜷缩在墙角的三个人。
见状,底下人赶紧把三人嘴巴上的布团撤了,以便苏幕问话。
“你们的背后,到底是谁?”苏幕言简意赅,话语间没有半点耐心可寻,她并不打算在这三人的身上耗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三人面面相觑,没有吭声。
沈东湛怀中抱剑,瞧着这三人的德行,多半是之前东厂的蕃子没有动手,以至于他们觉得,苏幕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可惜啊!
苏幕是谁?
除非是死人,否则……东厂没有撬不开的嘴。
见着三人死鸭子嘴硬,苏幕也不恼,只是瞧了一眼身边的人。
此番出行煜城,带出来的都是苏幕的亲随,都是跟着她走南闯北多年的人,她一个眼神过去,底下人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蕃子的动作干净利落,布团当即被塞回三人嘴里,紧接着便拽了一人出来,手起刀落,如同剁小鸡仔似的,整个手掌被卸了下来。
低哑的呜咽声,于这阴冷黑寂的地窖内,显得格外阴森可怖,听得人毛骨悚然。
鲜血流满地,满室血腥味。
蕃子面不改色,再次举起刀,若是一刀毙命便也罢了,可东厂的手段,岂能让你痛快,寸寸刃骨,像极了街上的屠夫。
只不过,屠夫面对的是死猪,而蕃子面对的是活人。
这样生生被切剁的痛苦,吓得剩下那两人,浑身抖如筛糠,其中有一人,两眼一翻,瞬时尿了裤裆,另一人则紧贴着石壁,面无人色。
苏幕抬手,瞧一眼晕死在血泊中的人,仍是那副不耐烦的口吻,还是那一个问题,“你们是谁的人?”
嘴里的布团被扯下,男人上下嘴唇直打哆嗦,舌都拐不过弯来,说话磕碰到了极点,“咱们是、是五毒门的人!”
沈东湛冷不丁上前一步,眉心紧蹙。
苏幕瞧了他一眼,显然是与他一般,心内有些冷意,多半是没想到,这煜城竟然会冒出这么多五毒门的人。
五毒门是江湖门派,为什么要掺合在朝廷的事情里?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也不符合江湖人一贯的作风。
“五毒门为什么要唆使煜城水寇,劫走税银?”苏幕再问。
那人呼吸急促,“不是、不是门主的意思,是、是有人向门主提了这事,说是、说是要利用煜城水寇劫走税银,等到税银到手,再、再偷龙转凤,让这些水寇当替死鬼,就此来摆脱朝廷的追剿。”
如此说来,五毒门是冲着这笔税银来的?
可不知道为何,苏幕和沈东湛都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有个戴着修罗面具的人,跟你们门主是什么关系?”苏幕问。
男人先是一愣,俄而连忙摇头,“不不不,修罗原就不是五毒门的人,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忽然就闯进了总坛。后来,后来门主就下令,让我们配合着,来了煜城……”
“所以,地窖之事,也是修罗指使你们做的?”苏幕面色微沉。
男人连连点头,“是!他说,东厂和锦衣卫太麻烦,只能逐个击破,当时你们都急着救太子,定然会疏于防范,所以就对、对你们下手。”
说起这个,沈东湛的心里还窝着火。
那一场塌陷,差点把苏幕活埋了,他至今想起,仍是心有余悸。
“逐个击破!”沈东湛勾唇,“还真是好计谋!”
苏幕眯了眯眸子,看他们的样子,肯定不知道修罗到底是谁,为什么五毒门的门主,会答应与他合作。
“你们的门主,现在何处?”沈东湛问。
男人显然有些懵,一脸茫然的瞧着沈东湛,身子抖得愈发厉害。
“说!”苏幕低喝。
男人被绑得严严实实,压根无法挣扎,突然用力扑在了地上,“大人,大人,咱们真的不知道门主现在在哪儿,门主素来神出鬼没,咱们这些人不过是小喽啰,别说是门主的行踪,就连门主的面,咱也没见过啊!大人,小人说的都是实话,都是实话!”
瞧着他那副贪生怕死的样子,也不像是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