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闯太子寝殿,你可知道是什么罪?”苏幕气息奄奄,虚弱的垂着眉眼,那一口心头血,让她一时半会的缓不过劲来。
如王太医所说,她这是虎狼之药服了太久,以至于情绪忽然激动,导致心血翻涌,所以心脉受损,得好生静养,慢慢的补回来。
可那样的情况,谁又能忍得住呢?
“我若是正儿八经的过去,你觉得太子会放人吗?”沈东湛反问,目色灼灼的盯着她,“就你之前的样子,别说是太子,饶是我见着……”
蓦地,室内一片沉寂,安静得只剩下烛花偶尔炸开的哔啵声。
那一刻,苏幕脑子清灵,眼睛里清楚的倒映着他略显痴愣的容脸,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剑眉紧蹙,凝着某些化不开的东西。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很多东西不是你开口、我答应,便能得到。
苏幕瞧着他不安分的手,转瞬即逝的微恙被她掩饰得极好,抬头间,她面无波澜的望他,口吻里带了些许嘲讽,“你打算握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
听得这话,沈东湛刻意握紧了掌心里的柔荑,“觉得不痛快?”
“东厂和锦衣卫,没有握手言和的时候。”她答非所问。
沈东湛恍然大悟,“现在不是有了?”
苏幕:“……”
好半晌,苏幕幽幽的开口,“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自然是知道……才做的。”沈东湛理直气壮,“不明白的,是苏千户你吧?”
苏幕皱了皱眉。
“不懂也没关系,我让你一步,且握着你的手,等你明白的那一日再松开不迟!”他语重心长的说教。
苏幕忽然呵笑了一声,“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愿闻其详。”他虚心求教。
苏幕舔了一下后槽牙,“逛了花楼、得了便宜却不给银子,还嫌姑娘做得不够好,美其名曰是在教她如何伺候男人。”
“被你绕得头疼。”沈东湛皱眉看她,“说人话!”
说人话?
那就只有三个字了。
苏幕轻哼,“不要脸!”
“用我爹的话来说,脸这东西从来不是自己要的,你有多大本事,别人就会给你多大的脸面。”沈东湛不以为意,安然坐在床边。
苏幕没有说话,脑子里是昨夜的情景。
“有些事,过去了就不必多想,想也无用。”沈东湛仿佛看穿了她,“太子不会声张,否则皇帝不会放过他和栾胜,不是因为你,而是痛恨东厂和东宫,这样明目张胆的勾结!”
仿佛被戳中了心里事,苏幕的面色不太好,羽睫垂落,没有再与他对视。
谁能想到,沈东湛如此观察入微,竟是将她的心窥透得如此清楚,“皇上什么都知道,只是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对于先皇后的亏欠,皇上想从太子身上弥补,可太子素来纨绔,让皇上很是失望。”
苏幕抽回手。
“但皇上需要东厂来扶太子一把,否则那些个蠢蠢欲动的朝臣,定会更加肆无忌惮,到了那时候别说是太子之位,只怕是太子的命都保不住!”沈东湛这可不是吓唬她。
苏幕对于朝堂之事,无暇插手,是以知道得不少,但……不会像沈东湛这般会深入分析,她终究只是杀人的剑,无需太多心思。
心思多了,剑就不好使了,便也到了该销毁的时候。
但沈东湛不一样,他原就是齐侯府世子,从小学文习武,样样精通,沈丘给他请的夫子之中,就有已故太傅之子,教的是朝廷上那些东西。
爹说,即便当下用不着,也得用心学,谁能保证这辈子都用不着?不得不说,父亲深谋远虑,这不……到底还是用上了。
“沈东湛,你这话若是传出去,整个锦衣卫都会受到牵连。”苏幕倒是没想着利用这些话,对付锦衣卫和沈东湛,内里有些莫名的东西,堵在心口上,让她下不去手。
但她担心,隔墙有耳。
“你与其担心我,不如多操心自己,就你这副身子骨,怕是瞧不见我倒霉的那一天。”沈东湛转身去倒了杯水,“苏幕,这样的日子你想过到什么时候?太子知道你的底细,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欺君之罪乃是大罪,是要诛九族的!”
苏幕倒是被她逗笑了,“诛九族?我便是九族,一个人,一条命,全族!”
“年修的命,耿少离的命,还有舒云的命,都不要了?”沈东湛问。
苏幕哑然。
“在这宫里宫外办差,没有所谓的孑然一身,总有牵连,哪怕没有血亲,也有身边的人。”沈东湛将杯盏递给她,“喝点水,润润嗓子。”
苏幕顿了顿,想起方才的事儿。
方才她隐约感觉到有东西滑入自己的嗓子眼,然后……
“你给我吃了什么?”苏幕喝了口水。
沈东湛倒也没想其他,“药丸。”
“药丸……”苏幕抿唇,抬眸看他。
沈东湛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瞧着她,“药丸精贵,用不上!我若是要毒杀你,绝不会等到现在,趁着你身子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