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人影立在那里,冷眼瞧着这一切。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声音很是熟悉,倒像是……
大雨哗然,将声音都遮去了大半,听不太清楚,却能察觉到那话语中的嘲讽与轻蔑。
他说,“你是元国公府的小公爷,不谙人间疾苦,不知这生死为何物,如今让你体会一下,总归是有必要的。”
诚然,这蜷成一团的“刺猬”便是小公爷——薛宗越。
“你到底想干什么?”薛宗越怕得要死,他自小便是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再者,谁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救他出山寨,却把他丢在乞丐窝内,任由乞丐羞辱。
这样的日子,薛宗越觉得自己快要过不下去了!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尤其是夜里下了雨,简直要了他半条命。
“我不是说了吗?让你体验一下,当人的感觉。”男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立在雨中一动不动,就像是装在了套子里,连那双眼睛都与雨夜融为一处,暗黑无光。
薛宗越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你放过我,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荣华富贵,金银财帛?又或者,香车美人?大宅子?只要你说出来,我肯定能做到!我爹很疼我的,只要我开口,就一定会给我!”
“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价值。”男人转身离开,“好好在这里待着吧,等他们找到你,你才可以离开。”
薛宗越原是不信邪,可是……你以为他没跑过吗?跑过,还没跑出多远就被抓回来了,紧接着便是一顿毒打。
拳打脚踢,不讲章法的那种!
“你放过我!你放过我……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家……朝廷不会放过你的!”薛宗越嘶喊,“别碰我,你们别碰我!是小公爷,我爹是元国公,你们放开我……”
雨声潺潺,早就掩去了他的声音,只剩下破庙里,乞丐的哗然笑声。
永慰县的街头,不似殷都这般热闹,好在,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一些精致的地方小食,做得极好。
路边的小饭馆里,灯火昏黄。
顾西辞坐在大堂一角,安静的吃着饭。
舒云撑着伞立在外头,瞧了一眼周遭,又瞧了一眼自己浸湿的鞋袜,眸色微沉的转身。
“公子,她走了!”云峰弯了一下腰,低声说。
顾西辞置若罔闻,不足为奇。
舒云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客栈,收了伞,抖落了伞上的雨水,一抬头,便瞧见年修立在楼梯口。
“你去了何处?”年修问。
舒云忙问,“爷回来了?”
“在屋内休息。”年修可不好糊弄,“去街上了?”
舒云低声问,“我可以单独跟爷说几句吗?”
“你有话就说。”年修冷着脸。
舒云深吸一口气,“我一直跟着顾家那位公子,直到现在才回来。”
一听得这话,年修的面色便愈发深沉,“你跟着顾公子出去了?”
“是!”舒云连连点头,“我知道,爷怕是顾不上他,可对他又不放心,是以我想着、想着要替爷分忧,便擅作主张跟了上去,一直跟着他们主仆二人。”
年修点点头,“他们做了什么?”
“一直在街上晃悠,什么都没做。”舒云皱了皱眉。
年修眉心微凝,一直在街上晃悠?这顾西辞看上去,也不像是这么贪玩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在街上晃悠?
“你确定?”年修问。
舒云用力的点头,“我确定,我一直跟着呢!怕不好跟爷交代,所以寸步不离的!”
“寸步不离……”年修心里有些狐疑,但舒云这样子,又不似扯谎,“此事,还是与爷汇报吧,我做不了主!”
舒云颔首,“是!”
…………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顾西辞的桌前便立了一人。
影子落下,笼在案前,他徐徐抬头,含笑望着拂袖落座的苏幕,只淡淡然的问了一句,“吃过饭了吗?”
“是故意的?”苏幕问。
顾西辞优雅的放下手中筷子,“这儿的水晶饺子很是好吃,要试试看吗?当然,街头那家的红豆糕也很好吃,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倒是极好。”
“还有呢?”苏幕坐在那里,瞧了一眼桌案上的菜式。
顾西辞所食不多,但每样菜都少了些许,可见都尝过了,这很符合一个食客的性子,不管好不好吃,总要尝试着。
“你若是不喜欢吃太甜的,那边有荠菜馄饨,滋味甚好,就是不能多吃,免得馋嘴吃撑着。”顾西辞继续说。
苏幕敛眸,面色微沉。
一句荠菜馄饨,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舒云跟了我一路。”顾西辞望着她,神色平静如水,仿佛一切早已了然于心,“没请她吃上几口,是怕你不允,也不想让她徒生误会。是她让你过来的吧?汇报我的行踪。”
苏幕面色沉冷,“你知道她跟着你,还带着她在长街上晃悠,可见顾公子戏耍起人来,也是手段极高,心头那点冷,也不知是随了谁的?”
“没办法,心太热容易把自个灼死,冷一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