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的时候,沈东湛没想到会在人群中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苏幕立在人群中,依旧容色清冷,神情寡淡,她微微仰着头,望着坐在马背上的他,在他目光飘向她的时候,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那模样要多讨嫌,就有多讨嫌,用周南的话说,欠揍!
“爷?”年修近前,怀中抱了一油纸包的煎饺,“没想到,锦衣卫还负责剿灭山匪。”
苏幕皱眉,瞧一眼他怀中的煎饺,“平素你不怎么吃这些,今儿是怎么了?”
“前方开了个四时坊,据说是个医馆,这不是寻常煎饺,里面裹着药膳。”年修忙道,“说这个是强身健体的,所以奴才……”
苏幕微怔,“四时坊?医馆?”
“可不!”年修连连点头,“初初听到这个,奴才也是吓了一跳,还能有这玩意?不过那边人还是挺多的,奴才就想着试试看。”
竹签子簪了一个煎饺,模样很是乖巧,比平素的饺子小一半,倒是与馄饨相似。
“四时坊?”苏幕皱了皱眉,“这倒是件稀罕事,可见到他们的掌柜了?或者,是坐堂大夫?”
年修摇头,“不曾见着,仿若是生面孔。”
“去看看!”苏幕最后看一眼城门口方向。
沈东湛已经领着人出了城,想必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如此也好,省得他时刻盯着她,可劲儿给她使绊子。
只是有一点,少了对手,难免有些失落。有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许是一桩幸事,能让你时刻保持警惕。
四时坊。
“人吃五谷杂粮,四时皆有病痛,无可幸免。”苏幕立在医馆门前。
老百姓听说是有免费的小食,自然是蜂拥而至,以至于四时坊刚开,门前便人流不息,好生热闹,这也不乏为极好的揽客手段。
苏幕轻呵,身为大夫,不思钻研医术,好好治病救人,却倒腾这些手段,可见这大夫或者这掌柜,未必是真心救人的。
私利之!
“走吧!”苏幕转身。
然则下一刻,年修骇然心惊,“爷,是她!”
苏幕一怔。
目光所至,狠戾自生。
“林大夫?”苏幕幽幽的开口,望着立在门口,为百姓分赠药膳饺子的女子。
与在定远侯府所见不同,眼前的林大夫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面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
“诸位,咱们四时坊是个医馆,我林静夏是个大夫,以后街坊邻居的,有什么需要,可只管来找我,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必定会施以援手,还望大家以后能多多关照。”她说这话的时候,笑盈盈的将视线落在苏幕身上。
苏幕眼底的冷意,她不是没瞧见,只是……
瞧着她转身往内堂走,苏幕缓步跟上。
医馆后院内。
林静夏站住脚步,转身望着苏幕。
“我就知道,苏千户会来找我,没想到吧,我会出现在这里,且恭候苏千户多时了。”她笑得温和,从容的望着苏幕。
苏幕上下打量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四时坊大夫,林静夏。”
闻言,苏幕别开头,再回头看她时,眸中满是嘲讽,“混入定远侯府,蛰伏在尚远身边这么久,又悄无声息的跑到殷都,开了这间医馆,这可不只是一个大夫,能做到的事!”
“那么,依照千户大人所言,我应该是什么身份呢?”林静夏笑问,“不是大夫,难道是屠夫吗?我可不敢杀人。”
苏幕挑眉,“我说你杀人了?”
林静夏一怔。
“医馆捯饬得不错,还知道用小惠小利来揽客,倒也是个聪明人。”苏幕环顾四周,小小的医馆挂上了四时坊的牌子,从外到内,环境雅致,偶尔一点小女儿家的心思搁在角落里,更是平添了几分温馨。
林静夏,是把这医馆当成家了?
“你以为你弄出大动静,让殷都的百姓都知道你和四时坊的存在,我便奈何你不得?”苏幕忽然音色狠戾,“东厂要杀的人,是这么容易能逃过的?”
林静夏面色微白,但依旧腰杆笔直,“我听不懂苏千户的意思,什么东厂要杀的人?我不过是个大夫,不掺合朝政也不混迹江湖,老百姓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有什么错?苏千户,为何要杀我?”
四下无声,四目相对。
最后,是苏幕拂袖转身。
“爷?”出了门,年修将油纸包丢给街边的乞丐,急忙追上苏幕,“就这么算了?她可是……”
“是什么?”苏幕面色沉冷,目光锐利的环顾四周,“你是想让人知道,定远侯府有落网之鱼,让皇上和义父治咱们一个办事不利之罪?”
年修哑然。
“明知道这件事,是私底下办的,眼下定远侯府的消息还没传到殷都,谁都不敢掀开这层遮羞布,所以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苏幕轻呵,“脚程倒是挺快的,咱们刚回来,她这医馆便开了张。”
年修宛若醍醐灌顶,“爷的意思是,她早就准备好了?”
“医馆修得很是雅致,非一朝一夕之功,她应该早就做好了撤离定远侯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