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走后,连悦看向周暮晨,“你说我选的对不对啊?”
周暮晨则只是端起杯子轻抿一口茶,看了她一眼,并不出声。
连悦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反正答案都交了。
这一次是过了五分钟,又有一名女佣走来,这次仍旧是纸笔,但问题的数量压缩到了一题。
连悦看了问题后,直接懵了。
问:艺术与生命是……
这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问题。
题目不完整,考生怎么知道考官到底在问什么,又想要什么答案?
见连悦看着卷子发愣,女佣催了一句,周暮晨终于开了口,“按照你的想法来写。”
也只能这样了,毕竟考官的心思她也没法从这不完整的问题中看出些什么名堂。
大约是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连悦的答案第一句话就是补足问题:艺术和生命是一体的。
接着开始口若悬河地瞎说模式。
整张a4纸写得满满当当。
连悦写完,手腕都快断了,酸得不行,她边扭动着腕关节,边将纸张递给女佣,女佣却摇了头,然后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什么?”连悦听得很艰难。
周暮晨帮忙翻译:“她让你跟她走,她带你去见我师父。”
连悦眉眼正色,正襟危坐,在心里为自己加油打气一把,这才跟着女佣上了楼。
古堡实在是很大,从客厅上二楼,连悦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绕了多少个弯,她的心脏在这没有尽头似的路途上更加夸张地跳动着。
女佣终于在一间房前停下脚步,先敲了敲门,“老夫人,人已经来了。”
“让她进来。”
这道女声透着苍老,但却很有气势。
连悦推门而入,她先四下环视一圈,却见房间里并没有人。
连悦当时就以为自己被骗了,脑袋里飞出各种偶像剧女主被骗误闯家族禁地后被赶出去的情节。
连悦刚想着要不要逃出去,余光就瞥见阳台外放置着一张躺椅,视线所及之处正好看到一双腿,那人头上撑着一把遮阳伞。
连悦缓缓朝那边走去,刚走到那人身后,就听她指着躺椅边的另一张躺椅说:“坐。”
挣扎了几秒,连悦还是坐下了,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女人的模样。
七十多岁的年龄,皮肤已然松弛,但一双眼睛却很有神,一头银发,嘴唇抿紧,已经辨认不出年轻时是何模样,一身的书卷气,第一眼就会让人觉得是看过很多书的气质类型。
虽然并未见过沈碧云,但连悦已然确定了此人就是她。
沈碧云对上她的视线,“盯着别人看,似乎不太礼貌。”
连悦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视线,并说了句“抱歉”。
“你的问题我看过了。”
紧张肆虐连悦全身。
“原本我只打算出那两个问题。”
连悦发现沈碧云很喜欢说话说一半,好像是喘不上来气,说半句休息半句,更是让连悦的心如火烧一般焦急。
“看到第一题的答案,我就知道我的答案了。”沈碧云终于抬眸看向她,“我不同意,但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让我有些想不明白,现在相当于是一场面试,在面试时你给出这样的答案是很危险的,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认为人性本恶吗?”
沈碧云前面那句“我不同意”,听得连悦心跳骤停,接着又听她继续说下去,连悦只觉得此行更加没法确定结果了。
连悦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觉得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从进入社会的那一刻,所有人性的恶都被牵引出来。几天前,我对于人性本恶的看法是消极的,但是现在我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正因为有了恶,才能凸显人的善,善和恶是可以共存且不能分离的。从许多文学作品来看,如果没有人性的恶,文学作品就只剩下善人,那么就没有了价值。”
连悦其实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感觉到一旁越来越紧的眼神,仿佛她说错了什么,于是立刻停住不再继续说下去。
然而连悦停了许久,也不见沈碧云说话,这使得她忐忑不已,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说一句“告辞”,就听沈碧云忽的笑起来,“你比我想象地要有趣的多,这个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吧。”
老人随即坐起来,作势便要起身。
直到老人走进房间,连悦仍旧一脸懵逼地站在阳台上,脸上写满了茫然。
老人坐到书桌前,垂眸合上桌上翻开的书,“但是……你还傻站在外面做什么?”
连悦忙走回来,仔细思考那句“就这么决定吧”是什么意思。
但与其这么猜,不如主动开口问,“那个,老夫人,您刚才那句就这么决定吧,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然呢?我设置两个问题就是想考验你的两个方面。刚才你的回答已经解决了这两个问题。”沈碧云没有过多纠结在这件事上,随即进入下一个话题,“对了,虽然我答应教你,但是对外,你不能说是我的徒弟,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教你,如果你能办到,那么你现在就可以收拾好你的东西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