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谢侍郎——”另一名不爱搭理人的小内侍阿宝突然丢下葫芦瓢,追了出来。
谢骞停下脚步。
阿宝咬了咬牙,小声道:“谢侍郎,小的想问谢侍郎一件事。”
谢骞回头。
阿宝双眼赤红,冷笑了一声,道:“谢侍郎和翰林院的孙檀大人是莫逆之交,孙大人又和张守勤大人相知相惜,这些年孙大人每次看到我们统领就横鼻子竖眼睛,讽刺我们统领……统领从来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我却替统领不值!如今统领不在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顿了一下,“谢侍郎知不知道,当年统领为什么会告发内书堂教授张守勤?”
谢骞愣住。
阿宝抬起下巴,昂首挺胸地站在谢骞面前:“谢侍郎不知道,孙大人也不知道,但是宫里总有人知道!张守勤死有余辜!他该死!你们这些文人也不是个个光明磊落!”
给谢骞倒茶的小内侍轻叱一声:“阿宝!”
阿宝吸了吸鼻子,转身跑回院子,捡起地上的葫芦瓢,愤愤地走进堂屋,哐当一声关上门。
谢骞回过神,抓住小内侍的手:“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守勤不是因为写了弹劾钱兴的文章才被罗云瑾抓住把柄送进诏狱的吗?罗云瑾靠着这个功劳得到钱兴一派太监的赏识,成功进入文书房当差,之后平步青云。
这些都是孙檀亲口告诉他的,孙檀为人老实,不可能污蔑罗云瑾。
小内侍轻轻挣开谢骞,叹口气:“谢侍郎,小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阿宝也不清楚,他只是听人说了几句闲话,宫里的风言风语,谁知道哪句是真的?小的只知道,统领当时亲自送张守勤上的路。统领说过,张守勤不配为人师。”
谢骞心口蓦地狂跳,踉踉跄跄地走出院子。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罗云瑾不仅无情地告发不计较他的身份栽培他、对他寄予厚望的内书堂教授张守勤,还非得亲手杀了对方才肯罢休?
他质问罗云瑾的时候,罗云瑾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甚至直到死了,罗云瑾也一字不提他们的对他的误会。
他宁死也要隐藏张守勤的真正死因,即使这会让他永生永世背负卖师求荣的骂名。
最后还是他的内侍嚷了出来。
谢骞闭了闭眼睛,双手轻颤。
季和啊,你心里到底埋藏了多少苦痛。
……
朱瑄又开始早出晚归了。
金兰直觉前朝可能出了什么事,找扫墨打听。
她每晚帮朱瑄整理奏折,有时候还会帮他抄写奏疏,知道朱瑄最近在忙什么,这回朱瑄却讳莫如深,什么都没透露。
扫墨回答说现在工部、户部都在忙,絮絮叨叨了一通收税、查地的琐事,甚至扯到了辽东的战事。
金兰将信将疑,怀疑朱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
不过前朝看起来一片平静,嘉平帝仍旧沉迷炼丹写青词,内阁阁老们依旧虚应故事,并没有发生什么大动荡。
后宫也算平静。
周太后还在为查地的事情不断向嘉平帝施压,无心作妖。
赵王妃出月子了,经常让乳娘抱着朱福禄出席宫宴,尤其当金兰在场的时候,她总是笑意盈盈地要金兰抱抱朱福禄。
御花园里牡丹盛放,这天宫眷们齐聚浮碧亭,品尝今年新开的牡丹花和甜食房用鲜花制成的糕点果子。
赵王妃抱着朱福禄给金兰看,笑着说:“家乡的人说,多抱抱刚出生的孩子,讨个吉庆,不久也能怀上身孕。”
在座的德王妃和庆王妃嘴角直抽,岔开话题,拉着金兰说起去涿州娘娘庙上香的事情。
其他宫眷听她们说得热闹,也围了过来。
朱福禄躺在赵王妃的臂弯里,滚圆的胳膊朝着金兰的方向挥了挥,赵王妃含笑道:“福禄喜欢婶婶……”
一句话还没说完,薛娘娘推开其他人,挤到赵王妃面前,红唇微挑。
“让我来抱抱小郡主。”
赵王妃愣了一下。
薛娘娘皮笑肉不笑,手上使了些力道,抱走朱福禄,双臂往上一抬,将襁褓中的小女孩往上扔。
养娘、宫女们惊呼出声,赵王妃脸色沉了下来。
薛娘娘稳稳地接住朱福禄,哈哈笑道:“小郡主别怕,好玩吗?”
朱福禄哪里听得懂她在说什么?黑漆漆的眼珠疑惑地盯着薛娘娘看,嘴巴一瘪一瘪的,像是要哭的样子。
养娘吓得魂飞魄散,哆嗦着走到薛娘娘身边,脸上挤出几丝笑:“奴婢来抱小郡主吧,别累着娘娘……”
“她才多重?轻飘飘的,累不着本宫!”薛娘娘微微一笑,抱着朱福禄,轻轻往上一抛。
宫女们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浑身打颤。
朱福禄落进薛娘娘的怀抱里,呆呆地望着薛娘娘,努力伸着手去够薛娘娘头发上的金钗。
薛娘娘笑着亲了亲她的脸:“倒是个胆大的,你还小,吃不了果子,让养娘带你去看花吧。”
说完,冷冷地瞥一眼赵王妃,把孩子交给养娘。
养娘面如金纸,紧紧抱住朱福禄,恭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