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车上下来的白驹元,一瞬间有些微妙的想,这两人该不会真的是亲戚吧,看着有些像。
“像啊,真像……”
罗林差点以为自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再一听,才听清楚是他带进村的老伯说的。
白驹元蹒跚着脚步来到罗明面前,紧握着他的肩膀,情绪激动,口齿却格外清晰,“真像,你和你娘是真的像极了……我是你娘的兄长,你该唤我舅舅的!十几年前你娘意外走失,我们找了她好些年才听到确切的消息。”
听到这,左右来看热闹的众人一阵哗然——原来是来寻亲的,没错,罗明的娘亲看着确实不怎么像是他们这些乡下人,要是真的是走失的那也说的通。
村民们拉过罗林开始问话,罗明小小年纪没了父母,过的艰难,真有了长辈是好事。
村老被人请来,村长扶着村老,看热闹的人群分开一条道路,村长道:“这位老哥哥,你别急,咱们坐下慢慢说,孩子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别吓着他。”
白驹元连忙松开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好好,咱们慢慢谈,”他转身招呼马车,“老婆子,快下来。”
众人这才知道马车上还有人。
白驹元解释道:“小女体弱多病,此番也跟着一起来了,老妻在照顾她。”
淡青的帘子掀开,白夫人扶着白寄霜出来,两人一身朴素的打扮,身上不见半点富贵,若非一身气质难掩,看着和普通的乡绅人家没什么不同。
为了不招惹麻烦,白寄霜穿上了一件薄斗篷,兜帽戴得严严实实,对外还是体弱多病怕吹冷风的说法。
村长驱散了村民,点了几个青壮扶着村老进了罗明的院子,罗明本有些神情恍惚震惊,但在转身倒茶的时候不经意看到屋檐下的铃铛,瞬间醍醐灌顶,一个激灵击碎了心头的迷茫——这一位应该是穆清的安排。
也就是说,并不是他娘亲的亲人。
罗明有些失望,但又一想,也许是真的呢,说不定就是穆清为他找来的亲人。
尽管知道这种可能性不高,穆清已经答应了他科举的条件,她看着不像是会做多余事情的人,但罗明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回到了院子里,给每个人位置上倒了杯茶。
他放下茶壶坐下,白驹元立刻握住了他的手,目光紧盯着他的脸,一副激动难抑的模样。
知道他有可能不是自己的亲人的罗明有些不自在,“您……”
白驹元立刻道:“我是你娘舅。”
罗明:“……”
村长咳了一声,“老哥怎么称呼?”
“鄙姓元,元白。”
“元老哥,”村长叫了一声,进入正题道:“刚子媳妇确实是刚子带进村的,落户直接落在了刚子名下,她什么来历哪怕是刚子也说不清,元老哥就算真是她娘家人,咱们恐怕也没法辨别真假,这你看……”
白驹元是有备而来,喊了声:“老婆子,把画像拿来。”
他回头道:“我们家每年都会给家里人请画师留下画像,小妹当年走失家中长辈痛不欲生,画像被收了起来,这许多年家中变故颇多,仅存留下来小妹十五岁及笄时的画像,还请村长看看。”
他接过白夫人递过来的画像展开,十五岁的少女手持菡萏,人比花娇,罗带飘飘,俏丽娇美。
这一副画勾起村长久远的回忆,“不错,正是刚子媳妇,当年刚子带他媳妇回村,十里八乡的姑娘都被比了下去。”
皇帝忽而静下来,说道:“你的心意,朕是明白的。”
不外乎是因为自己外家和老师的遭遇而生了念头。
“但贤弟该明白,在大理寺,你精力有限,便是申冤断案,明辨是非,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罗明起身长揖,“还请陛下教诲。”
皇帝摇了摇头,示意公公将他扶起,“贤弟也为官,当知天下百官一举一动影响万民,除一贪官污吏,可救千万黎民于水火。”
罗明头脑中出现一个名字——都察院。
果然,皇帝的声音缓缓响起,“贤弟若能入都察院,监督百官,才是真的拯救苍生,免如贤弟令堂和白公一般的人受害。”
虽觉得新帝有拿他当愣头青哄的嫌疑,但罗明更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且这是新帝对他的看重,更不能拒绝。
都察院的最大权力就是监督,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
历朝历代,都察院在维护封国家正常秩序和保障国家平稳运转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帝王多疑心,新帝之前没少受左右都御史的气,觉得他们每天正事不干只知道盯着他们这些皇子,好好的监督机构成天说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成了皇子们斗法的工具。
他看不顺眼,又有心整顿,在自己手底下的人中扒拉一圈,发现不是太圆滑就是没本事,这便想起了罗明。
罗明才华毋庸置疑,白驹元教出的弟子,又是探花郎。难得的是他不仅有才华,还有本事,之前那么一出着实惊艳的不少人,不然新帝此时也不会想起他。
最后一点,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他敢做,他年轻,会是一把很好很锋锐的刀,刺进都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