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尼斯没有现身。
这是苏芮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他才刚被绝情的话语伤害过。
苏芮端起花瓶,坐在那把旧椅子上,并未因此乱了阵脚。
这次双胞胎跟着她一起穿越到这个时空,让她意识到,可能她所去过的世界是相通的,只不过每个时空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就像现在。
也许双胞胎到这里几个月的时间,在本该属于她们的时空里,只不过是躲进衣柜,不小心睡了三十分钟。
之前她一直没有急着想办法把双胞胎送回去,除了没有办法外,更是因为在她和达西共同生活的经历当中,双胞胎从来没有失踪过这么长的时间。
这说明她们最终肯定会回到那个时空的她和达西身边,否则她就不会有她们长大之后的记忆。
苏芮低头看着手里的玫瑰,目光缱绻温柔,渐渐变得残酷。
她忽然觉得也许她在这个时空和阿多尼斯相遇并非偶然。
因为在她和燕赤霞在一起的那个世界,后来她随他一起回到广西,去了他师父的道观。那里早已经变成了废墟,满目残垣断壁,荒草丛生。
他们一起收拾了残破的道观,在他师父曾经住的那个屋子里找到了一本残卷。
燕赤霞对她说,那本残卷上记录的都是禁咒,不准她看。
只是处于好奇,苏芮还是偷偷打开了。她只翻了几页,就被燕赤霞发现,随后便将那本书付之一炬。
尽管只有一眼,但苏芮却深刻记得,里面有个关于移魂的法咒。
不出意外,她可以用这个术法将双胞胎送回去。
但禁咒之所以是禁咒,是因为施展这个法咒有个硬性条件——献祭。
需要献祭一条活人的生命,且是自愿,才能让它运转。
寻常人失去生命,就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但春之植物神,每年死而复生……
他就像是为了这个禁咒而生的。
苏芮捧紧透明玻璃杯,她发现她冷酷起来连自己都觉得残忍。阿多尼斯对她付出真心,多次告白的结果是被她无情拒绝。
他正处于情殇当中,而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他的命。
这是何等的自私和恶毒,又是何等的自以为是和天真。
“阿多尼斯,出来见见我好吗。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苏芮托起一片玫瑰叶子,低头凑过去,一个亲吻落在叶片上。
玫瑰花兴奋地颤抖起来,单头玫瑰的周围,啵啵冒出几片叶子和花苞,红如血的玫瑰盛开的瞬间,香气瞬间铺满整个阁楼。
刺眼的阳光中,出现植物神的身影。
他一身洁白,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目光中是苏芮熟悉的热烈情愫,不加掩饰,光芒耀眼。
只是一个简单的亲吻而已,竟然叫他把曾被伤害过的事实抛之脑后,甘愿变成一个被爱情愚弄的神。
“姐姐。”
他将另一只膝盖也落在地面,雪白的皮肤被尘埃污染,他却毫无所知。
苏芮轻抚他的眉眼,神明拥有着她平生仅见的绝美容颜,只要他甘愿降临尘世,就有无数貌美的男女愿意为了他的一顾前赴后继。
而他,多么的傻。
只是因为她一个不带善意拿他当做试验品的举动,从此眼中只有她的存在。
苏芮俯身,阿多尼斯没有一丁点瑕疵的脸庞离她越来越近,他们的气息缠绕在一起。植物神眸底的水光剧烈摇晃,因为某种渴求呼吸变得急促,但他始终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有一丝亵渎,却不知道最终落在他唇上的亲吻带着剧毒。
就算有剧毒,也甘愿饮下吗?
苏芮拖着他的下巴,慢慢加深。
植物神发出呜咽的声音,他紧闭双眼,颤抖的睫毛在她脸上扫得发痒。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双手紧紧抓住了椅子的两条腿,让旧椅子的支架咯吱响了几声。
他快要晕了过去,苏芮离开他被蹂/躏得泛红的嘴唇,与他额头相抵,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出了她的请求。
轰隆一声——
椅子散了架,苏芮跌落脏污的地面,目光瞬间变成仰视。
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她即将摔疼的前一秒,禁锢她的腰身,让她缓缓落在地上。
他面上极具魅惑的潮红已经退散,仿佛被一同冰水从头浇灌下来,整张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冻得牙齿都在打颤,足以让深陷桃色陷阱的他,彻底清醒过来。
“你想让我献祭生命?”
不同于人类的金色眼眸像是突然爆发的太阳风暴,那些高速运转的粒子流哪怕在一亿五千万千米之外的遥远距离,也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危害。
“就因为我爱着你,所以给了你可以随意践踏我的底气吗?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的残忍?是觉得永生神明就不会和人类一样痛苦吗?”植物神的声音很轻,却足以毁天灭地。咽喉深处压抑的低吼,犹如咆哮的野兽,在撕咬猎物之前做出的最仁慈的举动。
苏芮无法直视他正在灼烧着的眼睛,惭愧地低下头。
或许,她还不够惭愧。
因为接下来,苏芮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且冷酷: